在《梦华录》中,池衙内跟张好好这对欢喜冤家最终还是没能走到一起。表面上看,张好好的眼光很独到,嫁的是“穿越男”手上还带 “夜光表”。往深里追究恐怕还是池衙内的身份和能力有限,做不到为张好好脱籍而已。究竟怎么一回事,今天白羽就跟大家好好聊一聊。
一、池衙内的秘密
衙内一词,是由“牙内”传讹而来。古代的“牙门”指的就是军队的“辕门”。唐朝后期以及混乱的五代十国,藩镇割据,兵荒马乱,将领们为了提防手下士兵造反,所以在牙门之内由本家族的子侄带领亲兵拱卫。
到了宋代崇文抑武,文官在衙门内的子侄也一并被称为“衙内”。 所以,池衙内的身份要么是高官的儿子,要么就是侄子。
但是,池衙内的身份依然是一团迷雾。说他是官宦弟子,却被漕运小吏当众羞辱。说他是市井之徒,却又跟顾千帆沾亲带故。
顾千帆的老爹原型是丁谓,能跟宰相之子在一起玩的,级别也不会低到哪去。池衙内曾经一时说漏了嘴,居然喊了顾千帆一个“萧”字。从两人的交谈和行为举止来看,很明显是旧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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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大家仔细回忆一下,顾千帆的顶头上司雷司公可是皇城司的主官,也就是北宋最大的特务头子。顾千帆是萧钦言亲生儿子这么大的秘密就连雷司公都蒙在鼓里,池衙内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纨绔子弟从何种渠道得知?齐牧堂堂清流领袖总不至于逢人就四处宣言,这个秘密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克敌制胜的有效武器。
电视剧中明确地说顾、池两人是一起长大的发小,彼此知根知底。但是,这会带来新的问题。池衙内的身份不低,为什么还会对一个小吏低声下气?
二、池衙内的背景
通常官宦子弟就意味着身家清白,可以参加科举。但是,何四等一众帮闲子弟曾经说过,池衙内是十三行之十二行总把头,却不能科考。以池衙内的智商,能不能考得上是一个问题,能不能参加科举才是大问题。
在大宋朝,如果没有点深厚的背景关系,恐怕很难保持商业上的既得利益。《知否》中,盛宏的老爸考上了当朝的探花,才能娶勇毅侯独女。盛家的女儿们之所以能够嫁入豪门,靠的就是盛宏他爹当年打下的根基。
宋朝是个商业背景浓厚的朝代,甚至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在《知否》当中,盛宏曾经多次宣扬说,要把林噙霜手头上的铺子给收回来。官员虽然不能经商,但是他们的管家可以。官员利用职务之便,再由管家出面经营田产、铺面,所得的资金再进行“回流”。这就是宋朝士大夫们表面风清气正,廉洁自律,心照不宣的秘密。
如果池衙内不是官宦子弟,却无法参加科举,这一点就显得非常离奇。我们不妨做一个大胆的假设,池衙内可能是其中某一位宰相的侄子,因为他的官场失意,牵连池衙内不能参加考试。
我们翻开北宋的历史,逐一做一个对比。真宗时代的宰相有寇准(柯相)、丁谓(萧钦言)、齐牧(李迪)先后都被贬谪地方。
柯相、齐牧属于皇太子(宋仁宗)阵营,跟丁谓、钱惟演等人的皇后派(刘娥)势均力敌。柯相、李迪是将顾千帆的身世当做打击政敌的工具,绝对不会跟池衙内这种纨绔子弟分享秘密。
钱惟演是吴越大族,他家的孩子不至于这般没出息。
在澶渊之盟中立下大功的曹利用也有重大嫌疑,他的最高职务是枢密使、同门下平章事。但是,老曹为人处事缺乏圆通,得罪的人太多,怼过李迪,整过王曾,得罪过内侍罗崇勋,明道二年被贬房州时自杀。老曹的儿子曹渊在任邓州税监,此时已经远离朝廷中枢。
以上人选派排除之后,池衙内的身份此时基本就是三选一,
要么就是疑似王若弗亲爹的王珪,
要么是怂恿宋真宗封禅的王钦若,
要么就是操持宋真宗封禅的王旦。
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在隔壁王叔叔、邻居王叔叔、街坊王伯伯之间任选其一,反正一笔写不出仨王字来。
如果不是这仨人之一,老白情愿以后将王字倒着写。
无论池衙内的后台究竟是谁,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一个职级堪比宋江的小吏就让池衙内跪在泥水地里,充分证明他的靠山此时已经倒台,他的十二行霸主地位易主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然一个小吏怎敢当街羞辱一个正牌衙内?大宋朝要真是这么风清气正,林冲也不至于被逼到那般田地。
所以,池衙内选择投资赵盼儿,其实也是一步妙棋。
三、如何正确地赎身
既然搞清楚了池衙内的靠山早已倒台,指望他用官方背景去为张好好脱籍肯定不现实。那么,池衙内家里那么有钱,可不可以花钱疏通关系?
如果单单靠金钱就能脱籍从良,太多的青楼女子自己就能做到,又何必仰人鼻息?在大宋朝,张好好脱籍很难,宋引章脱籍却很容易。在电视剧中,两者却完全相反。因为张好好属于朝廷直接管辖的官妓,宋引章则属于地方管辖的营妓。
北宋的教坊专司宴乐,是宫廷中最主要的表演组织,同时也是宫妓的最主要管理机构,其官员虽然负责对演员的召集,节目的排练,却未必能够决定官妓的脱籍和人身自由。
宋徽宗曾言:“后庭女乐,肇自先帝,隶业大臣未之享。”
《梦华录》中,张好好说自己曾经亲自受到官家的表扬。如果按照宋代的管理制度,凡是能够在御前表演的官妓,必然会被召入“仙韶院”。仙韶院地处宫禁之内,乐妓皆被视为皇帝的“内人”,外臣不得轻见。
在《邵氏闻见录》载:真宗东封西祀,礼成,海内晏然。一日,开太清楼宴亲王、宰执,用仙韶女乐数百人。有司以宫槟不可视外,于楼前起彩山障之。乐声若出于云霄间者。
由此可知,仙韶女乐偶尔演奏仍“不可视外”,须以彩山为障,哪怕亲王、重臣一般也只可闻其声,不得见其面。
池衙内想接近张好好,有几颗脑袋能被砍?就算张好好是一般官妓,想办理脱籍也是艰难至极。汴梁城是天子脚下,官妓能否暂离本地,是否能够脱籍,裁量权往往是由教坊司、妓乐司、衙前乐营、等多个部门管理。
杭州的宋引章属于地方的营妓,最终决定权往往掌握在知州或者县令手里,脱籍之事难度大大降低。
《宋史·杨简传》载:“杨简,字敬仲,慈溪人。乾道五年举进士……知温州。移文首罢妓籍,尊敬贤士。”
杨简认为乐妓“坏乱人心”,刚上任到温州,第一件事便是将当地所有官妓除籍,使之从良。由此可见,知州对此类事务拥有决定权。杨简的做法在当时属于非主流,绝大多数知州、知县对乐妓除籍都持保守态度,往往苦留不放。通常只有在年老、色衰、残疾之时才准许从良。
《夷坚志》记载:袁州妓冯妍因色艺出众,契约期过两年仍被当地郡守强留,直到她失明才得落籍。
由于地方官有极大自由裁量权,在某些情况下,官员也会因一时高兴而特许乐妓除籍,这时会显得极为随意,并没有什么一定之规。其中,苏东坡知杭州时就发生过类似的趣闻。
《侯鳍录》中记载:钱塘一官妓(胡楚),性善媚惑,人号曰“九尾野狐”。东坡先生是适是邦,阙守权摄。九尾野狐者一日下状解籍,遂判云:“五日京兆,判断自由。九尾野狐,从良任便”
当时苏东坡可能是心情大好,稍一抬手就把九尾狐放出去了。不久,一名叫做周韶的官妓也找到苏东坡想要脱籍,苏大学士当时心情不佳遂判云
“慕周南之化,此意诚可嘉。空冀北之群,所请宜不允。”
苏轼允许胡楚解籍而不许周韶从良,全凭喜怒一念之间。在大宋朝一般只有知县、知州等地方官才能界定官妓的脱籍与籍系;县尉负责限制乐妓的人身自由,一旦逃离就由县尉抓回来。
所以,赵盼儿拿一幅画找到郑青田为宋引章办理脱籍,才会显得合情合理。池衙内的官方背景和后台早已消失,对于脱籍之事肯定是有心无力。最后帮助张好好地脱籍的那位“穿越男”属于地方官,如果将其乐籍由开封府转到地方州县,再办理相关手续,自然更加容易。
不忍细看的大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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