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攻坚战的回顾
苏静
锦州攻坚战是辽沈战役的一个关键性战役。它的胜利对整个辽沈战役具有决定性的影响。这个战役迄今已有40多年了，当时我是东北野战军司令部参谋处长(也称作战处长)。现将锦州攻坚战的情况忆录于后。
战前形势
东北我军经过两年多的苦战，到1948年8月，野战军已发展到12个纵队、1个炮兵纵队和1个铁道纵队，共70万人，连同地方部队，总兵力已超过100万人，完全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
东北国民党军，当时尚有正规军4个兵团部、14个军，约48万人，连同地方部队，总兵力共计55万人左右。遭我军194年夏、秋、冬3次强大攻势打击后，已被迫龟缩于长春、沈阳、锦州3个孤立地区，在战略土已完全陷于被动。蒋介石虽有撤出沈阳的打算，但卫立煌并不赞成，而蒋也顾虑政治、军事方面的后果，担心内部矛盾加剧，对外产生重大影响，因而举棋不定，难以断然下决心。
早于1948年2月7日，即冬季攻势正在猛烈发展时，中央军委、毛泽东主席根据全国和东北战场的形势，就已向东北人民解放军首长指出:你们下一步“应准备对付敌军由东北向华北撤退之形势”，对我军战略利益来说，是以封闭蒋军在东北加以各个歼灭为有利。
冬季攻势胜利结束后，林彪、罗荣桓、高岗、陈云、李富春、刘亚楼、谭政于1945年4月18日致电中央军委，提出今后作战意见，认为“目前只有打长春的办法为好”。“其它意见亦曾深入考虑，均认为不甚适宜。”毛泽东主席于凌月22日复电同意先打长春。5月一下旬，东北我军以两个纵队、7个独立师对长春发起一次试打性的攻击，虽歼敌5000余人，占领了大房身机场，但攻城未取得预期的进展。6月上旬，经中央军委批准，决定对长春实行“久困长围”、尔后总攻的方针。以一部兵力担任围困任务，主力集结于长春、沈阳间的四平地区休整，开展新式整军运动和进行军事大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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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7月中旬，东北局常委扩大会议讨论了东北野战军下一步作战方案，改变了先打长春的计划。7月20日，东北野战军首长林彪、罗荣桓、刘亚楼将上述讨论意见报告中央军委:“最近东北局常委重新讨论了行动问题，大家均认为我军仍以南下作战为好，不宜勉强和被动的攻长春。”并提议:8月中旬，“我军即以最大主力开始南下作战，22日，中央军委复电:“攻击长春，既然没有把握，当然可以和应当停止这个计划，改为提早向南作战的计划。”
此后，东北野战军首长与中央军委又经过多次磋商，毛泽东主席于9月7日致电林彪、罗荣桓、刘亚楼，对辽沈战役作了全盘规划，并指出:“你们如能于九、十两月或再多一点时间歼灭锦州至唐山一线之敌，并攻克锦、榆、唐诸点，使可达到歼敌十八个旅左右之目的。为了歼灭这些敌人，你们现在就应准备使用主力于该线，而置长、沈两敌于不顾，并准备于打锦州时歼灭可能由长、沈援锦之敌。”
“如果在你们实行锦榆唐战役(第一个大战役)期间，长、沈之敌倾巢援锦(因为你们主力不是位于新民，而是位于锦州附近，卫立煌才敢于来援)，则你们便可以不离开锦、榆、唐线连续大举歼灭援敌，争取将卫立煌全军就地歼灭。这是最理想的情况。于此，你们应当注意:(一)确立攻占锦、榆、唐三点并全部控制该线的决心。(二)确立打你们前所未有的大歼灭战，即在卫立煌全军来援的时候敢于同他作战的决心。(三)为适应上述两项决心，重新考虑作战计划并筹办全军军需(粮食、弹药、新兵等)及处俘事宜。以上意见望考虑电复。”
毛泽东主席的这个指示，深刻地阐明了攻克锦州诸点的重要战略意义，阐明了只有攻锦州，才能调动沈阳之敌出援并求歼援敌，实现“封闭蒋军在东北加以各个歼灭”的战略构想。
南下作战
东北局、东北军区兼东北野战军领导机关，根据中央军委、毛泽东主席南下作战的指示，做了大规模南下作战的准备工作。同时，还指定一部分部队虚张将打长春的声势，用“练好兵、打长春”的口号，迷惑敌人。
为适应南下作战的需要，经中央军委批准，于1948年8月，建立了东北野战军指挥机构，与东北军区领导机构分开，林彪任野战军司令员，罗荣桓任政治委员，刘亚楼任参谋长，谭政任政治部主任。
根据中央军委意图和敌情，野战军首长的决心是:第一步，以奔袭手段、歼灭北宁线上除山海关、唐山、锦州以外各点之敌，切断关内外敌人的联系;第.二步，集中兵力攻取锦州和打增援之敌。
9月12日，战役在北宁路上之锦、榆、唐之间正式发起。:至月底，热河3个独立师奔袭锦榆段，分别包围了兴城、沙后所、绥中之敌。第11纵队破袭了昌(黎)滦(县)段铁路。第4、第9纵队切断义县与锦州的联系;第8纵队直插锦州以北要地葛王碑歼敌6个连，直逼锦州北郊，包围了薛家屯守敌两个团。3纵和2:纵5师接替第4、第9纵队对义县的包围，做攻城准备。第4纵队直下锦州以西地区，于9月29日攻克兴城，进迫锦西，威胁葫芦岛，吸引了敌暂6}师由锦州增援锦西。第9纵队进到锦州北郊，配合第S纵队歼灭了薛家屯守敌两个团大部，并占领锦州以北和东北之重要外围阵地。第9纵队5师74团1营1连插入锦州城北占领白老虎屯，击退了配有大炮、坦克和飞机支援之敌4个步兵团的连续反击，控制了制高点。第7纵队攻占高桥，并配合第4纵队I个师攻占西海口、塔山，切断了锦州与锦西的联系。
至此，我军完成了对锦州的包围。攻取锦州必须先拔除义县这个据点。义县位于锦州以北，距锦州50余公里，它与锦州有铁路、公路相通，是我军特别是炮兵纵队主力、坦克部队运动和后勤供应必经之地。有鉴于此，野战军首长令第3纵队、炮兵纵队和第2纵队第5师、热河独立师，由第3纵队首长统一指挥，拔除这一要点，扫清攻取锦州和后方运输上的障碍。
义县城墙高厚，工事坚固，守敌是云南部队第fi兵团93军的暂20师。我攻取义县的部队以优势兵力，先扫清外围据点，并采取近迫作业，大量挖壕，组织步炮协同，于10月1日攻城，激战4小时，一举攻克，全歼守敌，活捉敌师长王世高、副师长韩润珍，创造了在强大炮兵支援下以最短促的时间攻歼坚城守敌的新纪录。我东北军区炮兵司令员朱瑞同志，在义县战斗中，指挥炮兵部队协同步兵作战，在战斗快要结束时，进城检查突破口炮兵破坏射击情况，不幸触雷牺牲。
国民党军发现我军南下北宁线这一突然的作战行动，如梦方醒，认定我军即将攻取锦州要塞。蒋介石感到形势严重，要卫立煌派兵增援锦州。卫从沈阳空运第49军，但仅运两个团，锦州机场即被我炮火控制。蒋介石赶忙于9月30日亲到北平，与傅作义商定从关内抽调部队到葫芦岛，组成“东进兵团".，归第17兵团司令官侯镜如指挥;命令卫立煌集结兵力，组成“西进兵团”，由第9兵团司令官廖耀湘指挥出辽西，形成南北夹击，与我决战。但卫立煌怕出辽西在运动中被我分割消灭，十分犹豫，直到范汉杰连电乞援，蒋介石严令卫立惶出兵援锦，并派参谋总长顾祝同飞沈阳监督执行命令，卫立煌才不得不从沈阳地区集结兵力，组成“西进兵团”(也称机动兵团)。1}月2日，蒋介石到沈阳召开军官会议打气;同时下令郑洞国等组织长春突围。
林彪、罗荣桓、刘亚楼为指挥南下作战，率野战军司令部于1948年10月1日从哈尔滨乘火车赴锦州前线。10月2日列车进至郑家屯以西待蔽。就在这时，获悉蒋介石从关内增调兵力到葫芦岛的消息。面对此情况，林彪增加了顾虑，说:
“准备的是一桌菜，上来两座客，怎么办?’’遂于10月2日2时报告中央军委，提出以下两个方案:(一)锦州如能迅速攻下，则仍以攻锦州为好，省得部队往返拖延时间。(二)目前如攻长春，则较fi月间准备攻长春时的把握大为增加，但须多延迟到半月到}a天时间。电文末尾称:“以上两个行动方案，我们正在考虑中，并请军委同时考虑与指示。”
上述电报发出后，野战军首长经过进一步慎重研究，未待军委复电，于翌日9时再电军委:“我们拟仍攻锦州。只要我军经过充分准备，然后发起总攻，仍有歼灭锦敌的可能，至少能歼灭敌之一部或大部。目前如回头攻长春，则太费时间。”
两份电报的时间相隔很短，毛泽东主席接到头一个电报后，尚未收到后一电文，即于10月3日17时、19时连续两次复电，批评说:“我们坚持地认为你们完全不应该动摇既定方针，丢了锦州不打，去打长春。”“如你们先打下长春，下一步打两锦时，不但两锦情况变得较现在更难打些，而且沈敌可以倾巢援锦，对于你们攻锦及打援的威胁将较现时为大。因此，我们不赞成你们再改计划，而认为你们应集中精力，力争于十天内外攻取锦州。”“只要打下锦州，你们就有了战役上的主动权，而打下长春，并不能帮助你们取得主动，反而将增加你们下一步的困难。”这样，就更加坚定了野战军首长迅速攻打锦州的决心。
攻锦部署
林彪、罗荣桓、刘亚楼在最后定下了攻锦决心后，对部署又作了调整，并报中央军委。
以第2、第3、第7、第8、第g纵队及第6纵队的第17师共16个师和炮兵纵队主力共25万兵力，攻歼锦州之敌。
以第4、第11纵队和两个独立师，由第2兵团司令员程子华、参谋长黄志勇统一指挥，位于锦西以北的塔山、虹螺崛(锦西旧城)一线，对付由锦西、葫芦岛出援锦州之敌。
以第1纵队主力进至高桥为战役总预备队，视机参加阻援或攻锦。
以独立第8师在山海关附近积极行动，迷惑、籍制敌人。
第5、第10、第6纵队(欠第1}师)和第1纵队的第3师、独立第2师、内蒙古军区骑兵第1师，位于彰武、新立屯地区，由第6纵队司令员黄永胜、政委赖传珠统一指挥，准备迎击廖耀湘指挥的西进援锦兵团。
以第12纵队自长春地区南开到达通江口待机，尔后视情况或用于截击长春可能突围之敌，或箱制沈阳出援之敌。
增调5个独立师，会同已担任围困长春任务的6个独立师和内蒙古骑兵第2师共1}个师的兵力，由第1兵团司令员肖劲光、政治委员肖华指挥，继续围困长春之敌。
毛泽东主席对上述攻锦部署的调整，于10月4日回电:“你们决心攻锦州，甚好，甚慰，你们这样做，方才算是把作战重点放在锦州、锦西方面，纠正了过去长时间内南北平分兵力没有熏点的错误(回头打长春那更是绝大的错误想法，因为你们很快就放弃了此项想法，故在事实上未生影响)。......在此以前我们和你们之间的一切不同意见，现在都没有了。希望你们按照你们三日九时电的部署，大胆放手和坚持地实施。”
14月4日晚12时，野战军司令部抵锦北100多公里的海州。我是不久前奉命与训练处副处长刘成模到第3纵队了解打义县情况的。野战军司令部由彰武出发前，发电报要我于5日下午到公路等候。我遵示按时前往。见了林彪、罗荣桓后，他们先问了朱瑞牺牲的情形，然后听我简要汇报了关于攻克义县的情况和经验，主要有两点:一是义县守敌不如国民党嫡系部队守城的经验多，有时离开城防工事出击，被我消灭。二是我攻城部队采取挖壕接敌，一直挖到进攻出发地。
这个经验产生于第2纵队第5师，韩先楚司令员推广了他们的经验。由于部队借助交通壕接敌，减少了伤亡，增加了攻击的突然性，打得比较顺利。林彪、罗荣桓对我的两点汇报表示首肯。之后，林彪又命我迅速返回义县，向第3纵队领导传达他们的口头命令，要第3纵队及第2纵队第5师立即连夜南下到锦州城北，做攻锦准备。我当即赶赴义县，向第3纵队领导传达命令后，即尾追回到司令部。
10月4日15时，林彪、罗荣桓根;据敌情的变化，做出了对付援锦之敌的处置，报告军委:
“(一)锦西敌阵地北至塔山东南之大小东山，锦州敌阵地南至松山街附近村庄为止，故两锦间空隙地区只有30余里。我军决以第4纵和1}纵在此地区，采取攻势防御(不是运动防御)，顽抗和消耗敌人，并控制主力准备在阵地前反击和消灭敌人，乘胜尽量扩大战果。另以两个独立师在锦西、葫芦岛向敌侧后进攻，以拖住敌人。估计敌在我未正式攻锦以前，不会向锦州前进。我11纵目前已到兴城附近，我4纵明日即可转至两锦之间防御。
(二)沈阳之敌，目前有4个军到5个军的兵力，在新民以南、辽河以东地区集结，大约亦必在我正式攻锦以后，才会出动。我军拟以第1}纵及第1纵的一个师担任抗击该敌，以第6纵两个师，及5纵,12纵全部担任策应10纵之作战，采取运动战方式从敌侧后歼灭敌人和争取时间。(三)攻锦战斗结束后，锦西援敌可能缩回锦西原阵地，或在现地停止不敢再进。由沈阳南下敌人，则处于进退两难。我军则以攻锦主力回师歼灭南下的敌人，确保锦州。下一步再攻锦西，但如当时锦西出来的敌人被我切断未及南退，则我军首先在我阵地前歼灭锦西出来的敌人。”
10月5日4时军委复示，肯定了这一对付援敌的处置。
林彪、罗荣桓、刘亚楼干10月5日到达锦州西北部，将前线指挥所设在距锦州1}多公里的忙牛屯后，即勘察地形，部署兵力，选择突击方向和突破口。
10月7日，林、罗、刘率作战科长尹健等少数人到锦州城北9公里的帽山(因其形似帽子，也叫帽儿山，兀立于锦州北群山的前沿)，冒着敌人飞机炮火的骚扰，召集第2、第3纵队和炮兵纵队领导人一同察看地形。林彪当即决定2纵、炮纵主力、6纵17师统归第3纵队首长指挥，作为攻锦的重点突击集团，并现地确定了攻击目标和突破点。
9日，林、刘又率作战科副科长阎仲川等少数人再次勘察地形，到帽山南面的山头115高地上，单独指示第3纵队司令员韩先楚(北突击集团的统一指挥者)，进一步明确了攻击目标和突破口，并对步炮协同等问题作了指示。9日，又派阎仲川到第2纵队，对刘震司令员说:“林司令员间你对锦州突破点弄清楚没有?’’刘回答说;“弄清楚了，请转告首长放心。”
由此可见，林彪最关心的，是攻锦的主要突击集团的地形和突击部署。他一向强调;敌情是随时可以变动的，但地形是不会变的，指挥员首先切实把地形弄清楚，把突破口选好是很重要的一着。他一再同担任主要突击任务的指挥员察看地形，是要落实他这样一个意图:集中优势兵力、兵器从玻北作重点突破，力求迅速打开突破口，以雄厚的兵力向敌人纵深发展，扩大战果，乘敌溃败混乱，分割歼灭敌人。
10月7日，我到林彪住地，把我去第3纵队了解的义县攻城战的经验，特别是挖壕接敌的经验，向他进一步做了详细汇报。林彪听我说到采取近迫作业挖沟接敌时，间我;“要用多少兵力挖?”我说:“据5师汪洋参谋长说，除尖刀连外，要用绝大部分的兵力日夜抢挖，多挖几条交通沟，直到冲锋出发地近前。”林彪对这一经验极为重视，立即口述电稿发给攻锦的各纵队、各师:“此次锦州战役各部需充分发挥义县战斗中挖交通沟的经验，各部须严守以下原则:
(一)每个师须以6个营的兵力(三分之二的兵力)全力用于挖交通沟，只留下担任尖刀的部队则在后面进行充分的突击准备的军政工作，绝不可只依少数部队挖交通沟。
(二)挖交通沟时要有不怕伤亡、不怕疲劳的精神，大胆进至距敌五六十米处，沿途摆开由前向后挖，前后同时挖。
(三)每个师要挖5条或3条交通沟。
(四)每条沟须高宽各一米五。
(五)挖时先须以卧倒姿势挖卧沟，然后逐渐挖成站沟。
(六)以上指示必须坚决执行，不可懒散怕疲劳不执行。今后我东北全军的基本任务是攻大城市，故各部须在此次挖沟中，在思想上与作风上，打下坚固基础，则今后作战就增加了重大的必胜因素。只要我肯挖交通沟，则不管敌火力如何激烈，工事如何坚固，都将使其大大丧失作用。
(七)各部须立即向着自己的攻击目标和地区开始挖交通沟，此次战役结束后须将挖交通沟作一总结检讨报告。”
10月8日，林彪叫我到他的住处说:“锦州地形有利于我发扬火力，攻取锦州看来没有问题，关键在于能不能守住塔山一线阵地挡住援敌。你要到塔山告诉4纵的领导，希望他们死打硬拚，坚决地守住阵地，创造模范的英勇顽强的防御战例。”随后，罗荣桓政委又找我说:“塔山这个方向很重要，有的部队打仗对部队伤亡大了会有些顾虑，但这次不能怕大的伤亡，要坚决挡住。有些同志过去打这种防御战经验不多，我们考虑要你去4纵去和他们研究，并告诉他们这个仗要打好。有什么情况可以及时同我们联系。’，我明白林、罗的意思是担心部队遭到童大伤亡时动摇坚守的决心，影响攻取锦州作战，影响战局。我遵照指示即动身去第4纵队。
10月9日林、罗、刘又将攻锦作战决心向军委报告:
(一)62军已于6日到达葫芦岛。沈阳之敌新1军、新3军、新6军、71军已集结新民以南和以东地区，53军亦有到达新民附近，参加增援消息。长春之敌近几天来向郊外实行小的出击，并企图占据机场。我已令围城部队将机场跑道完全破坏。
(二)锦州部署大体上已完成，决定以5个纵队攻城:},3两纵(主力纵队)与最大部分炮火由北向南攻击;}t9两纵(战力较弱)由南向北攻击;8纵由东向西攻击。第一步消灭城东半部之敌，然后消灭城西半部及飞机场之敌。以1纵为总预备队。
(三)准备自.I1日开始总攻。
(四)长春敌有即将突围模样，已令第12纵回至四平，仍担任歼灭逃敌之任务。沈阳敌如直接向锦州增援，则我有3个纵队阻击该敌即够。
攻取锦州的战斗经过
锦州依山面海，是东北与华北的咽喉要道。它座落在小凌河、女儿河北岸，北宁、锦承两条铁路的交汇处，古称“山海要冲”，是敌东北、华北两大战略集团的联结枢纽，战略地位极为重要。
经过敌人多年苦心经营，锦州形成了比较完整的防御体系。在城外利用亮马山、大疙瘩、紫荆山、罕王殿山(又名松山)等绵亘起伏地，构成了坚固的外围阵地;并有小凌河、女儿河的天然屏障。以老城和环绕新市区的土城墙为骨干，利用日伪统治时期遗留的旧工事，构筑r坚固的主阵地。依托市区中心的建筑物，构成了核心阵地。城墙之外有深宽各2米的外壕，壕外设置有铁丝网、鹿碧和地雷等副防御工事，城墙上布满了能交叉射击的明暗火力点。城内划分为5个防守区，依托高大建筑物，构成了互相联系的防御配系。
其部署情况是:以第93军之暂18师、22师、附第60军之184师，担任锦州北部和西南部包括飞机场地区的防守;以新8军之55师、88师担任锦州东紫荆山到松山地带的防守;以沈阳空运来的第79师的两个团，在锦州南之罕王殿山及大岭地区防御。全部守军共7个师及骑兵团、蒙古联防指挥部、宪兵、警察以及机关、后勤等，计10万余众。
东北野战军首长根据锦州守敌的防御部署和锦州的地形条件，极为重视步炮协同。以炮纵和属于纵队的炮兵团，计为1个炮团，有山炮、野炮、榴弹炮、加农炮等各种大炮900余门和15辆坦克，用于协同步兵攻锦。并对攻锦各纵队规定了作战地段和战斗分界线。
我军在塔山、虹螺山一线的第4、第I1纵队和两个独立师，均归第2兵团司令员程子华指挥。
10月10，我到第4纵队。吴克华司令员、莫文哗政委向我介绍了情况，说:我们4纵一向猛冲猛打惯了，这次奉命采取攻势防御，坚守塔山，咋一下来，很多同志感到不习惯。纵队党委发出了《告指战员书》，阐明这次防御作战的重大意义，提出的口号是“死守阵地、寸土不丢”，“与阵地共存亡”。纵队党委准备以伤亡1万人的决心打好这一仗，创造模范英勇顽强的防御战例，来回答野司首长的期望。
9日，我军已开始向锦州外围据点发起攻击。10日，锦西之敌在阙汉赛（54军军长)的指挥下，分3路向我塔山阵地展开了关系锦州命运的进攻。11日，敌1?兵团司令官侯镜如率部由塘沽抵葫芦岛，重新调整了部署，继续挥师大举向塔山进攻。此间，蒋介石曾先后两次亲临葫芦岛督战。
塔山位于锦州、锦西之间，是北宁路上一个百余户人家的村庄。村南有一条已经干枯了的河，宽约30米，叫饮马河，地势低洼。最高点为白台山，海拔261米。以塔山为中心，东起渤海之滨，西至虹螺叽一线，不到20公里，塔山是锦西通往锦州必经之要道，有公路和铁路并行穿过，无险可守，只能依托塔山村落沿河边构筑阵地。敌人进攻的劲头，大有乌云压城之势。
空中，敌机来回穿梭于锦州、塔山之间，进行轮番轰炸扫射。海上，敌舰用大口径舰炮协同陆地炮兵，倾下了大量钢铁。蒋介石以为集中陆、海、空三军绝对优势的兵力，一举出击，打下塔山不成问题。但在从10月10日至15日的B昼夜激战中，我守卫塔山的英雄部队日夜坚守阵地，英勇顽强，不怕牺牲，机动灵活，反复冲杀，部分阵地失而复得，与敌组织的所谓敢死队展开拚刺刀的肉搏战，使援锦之敌死伤惨重，在我阵地前横尸遍野，始终未能越雷池一步，有力地保障了攻锦之战的胜利。
从新民地区西进的廖耀湘兵团，在蒋介石的督令下，于10月8日分路西进。
11日，敌占彰武，企图以切断攻锦我军后方补给线的办法，破坏我攻锦计划，并策应长春之敌突围。中央军委、毛泽东主席正确地判断出敌施此计的图谋，11日9时、12日15时两次致电林、罗、刘，指出:“沈敌进占彰武置于无用之地，表示卫立煌想用取巧方法引我回援，藉此以解锦州之围”。你们“只要不怕切断补给线，让敌进占彰武并非不利……待锦州打得激烈时，彰武方面之敌回头援锦，他已失去时间。”
据此，我军进至该地区待机的部队，在第6纵队首长统一指挥下，采取纠缠扭打，滞留箱制的方针，迟滞廖耀湘兵团前进速度。第1}纵队及第1纵队第3师固守黑山二大虎山阵地，坚决阻击敌向锦州驰援;第5}第6纵队(欠第17师)则在彰武东南地区实行运动防御，诱使敌向西、向北盲目跟进。因此，廖耀湘兵团先后进占彰武及新立屯以东一线之后，因畏惧被歼，一直徘徊于该地区，不敢继续前进，未能实现援锦企图。
我围锦攻城各部队经过动员和战斗准备，从10月9日开.始，扫除外围据点，由东、南、北向敌进攻。第8纵队先由东向大小紫荆山发起进攻，经过激烈战斗，攻下紫荆山，占领了百官屯、北大营，进迫城东关。第7、第9两纵队并肩由南向北攻占了松山、大岭、罕王殿山、南山等外围阵地，肃清女儿河南岸之敌，进至女儿河北岸后，向城区逼近。北突击集团的第2纵队攻占了城西北的合成燃料厂、团管区。第3纵队及第17师攻占了配水池(敌自称是“第二凡尔登”)、大疙瘩等坚固据点。至此，我军已将外围各据点肃清，控制了城外的高地，锦州城处于我军俯瞰之下。
14日11时，我军发起总攻。先以猛烈炮火集中射击城墙及附近的工事，打开了城墙缺口。至1 2时左右，南北两个突击集团，在炮火延伸射击的掩护下，发起猛烈攻击，迅速突入城内，打退了敌步兵、坦克的多次联合反击。第2纵队从惠安街、良安街之间楔入市区;第3纵队从伪省公署附近突破，7纵、9纵以中央大街为分界线，从大凌河街、女儿河街、牡丹街、太子街突破。随后，第8纵队从瓦斯会社东北角突破，插入市区。接着，第2梯队源源跟进，向敌纵深发展进攻。各攻城部队突进市区后，即采取穿插、分割、迂回、包围等战术，将敌插乱、割裂，在街巷与敌人进行巷战。
在火炮、坦克的掩护下，以火力、爆破、突击相结合的攻坚动作，对固守据点的敌人实施攻击。战至15拂晓，各攻城部队先后在中央大街、白云公园、中央银行和邮局等地区胜利会师，歼灭了东北“剿总”锦州指挥所和第6兵团司令部。残敌约1万多人退守老城负隅顽抗。
为不给敌人喘息之机，当日中午，林、罗、刘令第7纵队向西南攻击，第2纵队一部由东北攻击，乘胜突入老城。至18时，全歼残敌。锦州之战就这样经过}1小时的激烈战斗，胜利结束。我军共毙、伤敌1.9万余人，俘敌8万多人，击毁敌机1}余架，俘敌中将“剿总”副司令兼锦州指挥所主任、冀热辽边区司令范汉杰和第6兵团司令官、锦州警备司令卢浚泉。我军也伤亡2.4万余人。
范汉杰和卢浚泉是10月14日下午一同从锦州城东南角沿坑道逃出城的，15日被我第9纵队查获。当范汉杰和卢浚泉被解送到忙牛屯我野战军司令部驻地时，刘亚楼高兴得跳起来说:“范汉杰捉到了。”
在林彪、罗荣桓找范汉杰谈话询问战况和他的看法时，范沮丧地说:“这一着(指我们打锦州)非雄才大略之人是做不出来的。锦州好比一根扁担，一头挑东北，一头挑华北，现在中间断了.”又说:“你们攻锦作战，炮兵的火力猛烈，出乎意料，我们的炮火全被压制住了，我们走到哪里，炮火就跟到哪里，炮弹不断地落到我们指挥所位置。你们部队的近迫挖壕作业很好，很熟练，我们从地面上看不到你们部队的运动，无法组织反击，这是我们未曾料到的。你们部队英勇作战，勇猛冲击，势难抵挡呀!……”
林、罗随后又找卢浚泉谈话，要卢给长春的60军(同是云南的部队)曾泽生军长发电。卢即致电曾泽生说，锦州守军已被全歼，希望他不要再抵抗了，也不可能抵抗了，敦促曾泽生率部起义。
19日，我奉命从塔山回到牤牛屯。20日上午，到林、罗的住地汇报:“这次第4纵队担负塔山阻援，纵队领导对任务很明确，上下决心都很大。纵队党委以局部利益服从整体利益，决心以1万人的伤.亡代价来完成阻击任务。在群众的支援下，以路轨、枕木和居民送来的圆木、门板作掩盖.、抢修工事，日夜坚守阵地。他们待敌抵近，进入我火力有效射程内时即突然地开火、投弹，杀伤进攻之敌，阻住了敌人无数次的集团冲锋。在阵地上与敌拚刺.刀，打得很勇敢，很顽强。纵队的炮兵也发挥了很大作用，每当敌人发起冲锋前，我们的炮兵就先把它的战斗队形打乱了。”
林彪高兴地说:“是啊，没有想到他们打得这么好，打的是政治仗啊，打锦州的部队也都打得很好，打得很坚决，迅猛地向纵深发展，分割敌人，把敌人指挥系统打烂，胜利是出乎意料的啊才”罗荣桓也笑着说:“唉呀，塔山这个仗啊，锦州这个仗啊，的确是一次难打的仗、因为打到敌人真正的要害处，敌人必须要在垂死中挣扎，尽可能集中他所能出动的兵力与我决战，以图破坏我们这个勇敢的作战计划。我们在历史上还没有打过这样大的仗。任务是光荣而又艰巨的，胜利是来之不易的啊幸好在这次战前，部队经过一段较长时间的新式整军运动和大练兵，打下个好基础，展现了新的面貌，它的威力在这次战斗中充分体现出来了。经过这一仗的考验，可以说我军的·战斗力已发展到了攻无不克、守无不固的新境界。”
·锦州之战，是敢于夺取胜利、善于夺取胜利的一次规模巨大的决战行动。锦州攻克，使战局急转直下，形成关门打狗之势，长春国民党第60军曾泽生军长率部起义，新7军军长李鸿及郑洞国被迫投诚，廖耀湘兵团在辽西迅速被全歼，沈阳随之解放。这完全证实了毛泽东主席的预见:“只要攻克锦州就有了主动权，就是一个伟大的胜利！”
历史证明，锦:州.战役的胜利导致了整个辽沈战役的迅速胜利，加速了全东北的解放，推进了人民解放战争的胜利进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