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马晋一
【一】
托塔李天王一系,大抵是天庭看最风光的家族了。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且不论他身居高位,任职降魔大元帅,掌管着天庭十万天兵天将,但看他子嗣满堂,也足让诸多打光棍的神仙艳羡不已了。
不妨来细数李天王的家系。
娇妻殷氏,养居云楼宫。育有四位子女,分别为长子金吒、次子木吒(《西游记》又作木叉)、三子哪吒以及幼女李贞英。以及在下界,尚有一位妖精干女儿,唤作白鼠精。
三子哪吒自不必说,尚在娘胎便天赋神力,出世之后曾大闹龙宫并法降九十六洞妖魔,后为天庭所赏识,册封为三坛海会大将军,《西游记》里曾和孙悟空、牛魔王等高人气角色均有交手,算得上一颗颇为闪亮的神话明星。
二子木叉为人虽比较低调,不过他的直系领导观音菩萨却是一名高调的主。因此,在《西游记》里他可没少露面,陪着观音菩萨一路游山玩水,一路降妖伏魔,一路享受着信徒们的膜拜。
幼女李贞英年方七岁,未经江湖,养在深闺,大抵是李家的掌中宝。在野干女儿,似乎却喜欢江湖里折腾些动静,差点夺走了唐僧珍藏了三十余年的元阳,吓得孙悟空四处求援,以期阻止白鼠精这邪恶的想法。
算来算去,长子金吒反而成了家族里最沉默的成员了。
【二】
金吒在整部《西游记》里,并没有直接亮相。
他唯一一次“出场”,也仅来自于李天王轻描淡写地口述,“大儿名金吒,侍奉如来,做前部护法”。由此可知,他的组织关系大抵是在灵山,属如来佛祖直接管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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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另一些早前以及同时代其他文本里,金吒也被称为君吒或者军吒。比如《三教搜神大全》有载,"母素知夫人生下长子君吒,次木咤,帅三胎哪吒"。此外,由于金吒存在着较为显著的佛教背景,民间广泛流行一种说法,认为他的原型便是佛教的军吒利明王菩萨。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在《西游记》里没有丝毫光环的加持,但在另一部神魔小说《封神演义》,金吒却犹如打不死的青铜圣斗士一般,称得上频繁亮相的小强级人物。
根据《封神演义》的描述,金吒原为阐教二代金仙文殊广法天尊的弟子,修行于五龙山云霄洞,金吒受师父嘱托,下山之后力助周武王伐纣,多次帮姜子牙斩将杀敌,并和阐教其他门人缠斗截教各众,封神之战后,金吒等七人不愿留在人间当官享受荣华富贵,拜别西周众人,继续回山修道成仙,最终肉身成圣。
【三】
有意思的是,《封神演义》里金吒法宝颇有一些故事。
金吒法宝名作"遁龙桩",又可称为“七宝金莲”。法宝造型为一根三四寸的木棍带三个铁环,乍一看平平无奇,一旦进入战斗状态,便展现出强大的威力。其往地下一扔,迎风就长,可至三丈多高,三个铁环变成三个铁圈。可以把好几个人一同扣住,三个铁圈一个扣在脖子上,一个扣在腰上,一个扣在脚脖子上。被套中之人,万不可想着挣脱逃跑,越挣扎只会收得越紧。无论如何,这被套之人犹如待宰羔羊,只能任人摆布了。
细心的读者会发现,这遁龙桩的功能,同《西游记》里如来佛祖给予观音菩萨的三个紧箍颇有类似。
且来看观音菩萨如何降伏顽劣的红孩儿。
“将箍儿迎风一幌,叫声:变!即变作五个箍儿,望童子身上抛了去,喝声:着!一个套在他头顶上,两个套在他左右手上,两个套在他左右脚上。菩萨捻着诀,默默的念了几遍,那妖精搓耳揉腮,攒蹄打滚。”
瞧瞧,紧箍同遁龙桩的手法和配方颇有几分相似。看来,如来佛祖似乎对侍人金吒的法宝颇有研究,并改良出了升级版。
当然,曾经不可一世的孙悟空,也是这紧箍的受害者。这便是众所周知的事了。
【四】
耐人寻味的是,尽管金吒很早便是如来的侍从,但佛祖外出很少带他。
譬如《西游记》原著第七回,孙悟空大闹天宫,玉皇大帝倒也乐意看看诸神的态度,便传旨着游奕灵官同翊圣真君上西方请如来前来清场。
“如来闻诏,即对众菩萨道,汝等在此稳坐法堂,休得乱了禅位,待我炼魔救驾去来。如来即唤阿傩、迦叶二尊者相随,离了雷音,径至灵霄门外。”
看得出来,金吒并不在陪同人员之列。反观他的弟弟木叉,老早便成为观音菩萨的贴身护卫,形影不离。
如来刻意雪藏或不太重用金吒,自然有他的道理。
首先,金吒并非阿傩、迦叶抑或金蝉子这般宗脉相承的嫡系,关系断然谈不上亲近(甚至连向信徒索要礼金的事,如来也交与阿傩、迦叶来做)。其二,金吒入侍佛门,可能存在利益勾连,使以李天王为首的天庭武人系统和灵山组织产生某种政治关联,其象征性大于实用性。其三,金吒自己谨慎性格使然,大抵不太愿意攀附领导关系,也对,古时当家的长子,一般都比较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