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八路军长着千里眼,早就瞅准了他们,接连打来了炮 弹,第四颗炮弹就把老洋鬼子打倒了。当场打死他们12个人,还有两头毛驴,一条洋狗。”
这是黄土岭居民梁金花对1939年11月7日那场黄土岭炮击的目击记录,她看见的那个“老洋鬼子”,就是五十多岁(鬼子的日历和正常人不一样,所以他可能是五十二岁,也可能是五十四岁)的日军混成第二旅团旅团长阿部规秀,这个老洋鬼子在一个月前刚刚晋升为中将,于是他“有幸”创造了一个记录——那个记录似乎有些争议,咱们还是不提为好,因为有些鬼子被击毙后被头号大鬼追封为大将,谁军衔最高就弄不清了。
时任八路军一一五师副师长、政治委员、晋察冀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聂荣臻元帅曾专门研究过阿部规秀:“此人擅长运用‘新战术’,头脑灵活,指挥果断,但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骄纵成性,暴戾自负。”
阿部规秀的性格,有点像郭嘉口中的孙策:“那厮轻而无备,虽然有百万之众,但太过自负,也等于独行中原,连万人敌都算不上,一个寻常士兵就能干掉他!”
老鬼子阿部规秀当然不配给三国时期的江东小霸王孙策提鞋,他跟《二号交通站》里那个敢扇大佐野尻正川的安邱特务机关中佐机关长石原兵太郎差不多。
阿部规秀原为关东军第一师团步兵第一旅团旅团长,混成第二旅团旅团长常冈宽治被八路军击毙后,阿部规秀接过这口黑锅,并被晋升为中将。
按照鬼子兵的建制,旅团长一般都是少将,于是有人开玩笑说:“阿部规秀这是还没死,就被提前追认为中将了。”
阿部规秀刚晋升中将就挨了当头一棒:第一大队大队长辻(读作石,不是迁)村宪吉于11月3 在雁宿崖中了杨成武的埋伏,从早七点打到晚五点,六百多鬼子只跑回十来个,剩下的五百多人全部抛尸荒野,打扫战场时,发现一个鬼子的衣襟里绣有“辻村宪吉”四个字——这个辻村成了阿部晋升中将的第一个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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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队被全歼,阿部规秀这个耳光挨得真不轻。但即使被抽肿了脸,阿部规秀还是煮熟的鸭子肉烂嘴不烂,他在11月4日带着一千五百个鬼子从涞源像雁宿崖进犯前,还骄狂且洋洋得意地给他儿子写了一封信,这封信也成了他的遗书:“从今天起去南方战斗!回来的日子是十一月十三、四日,虽然不是什么大战斗,但也将是一场相当的战斗。八时三十分乘汽车向涞源城出发了!我们打仗的时候是最悠闲而且最有趣的,他们(是另外两个字,说这两个字的鬼子和汉奸都该死)已经逐渐衰弱下去了,再使一把劲就会投降 ……”
刚被歼灭了一个大队,老鬼子阿部规秀居然认为打仗是最悠闲最有趣的,显然是因为他作为一个大号鬼子,手下有一大帮中号鬼子、小号鬼子替他当炮灰,一旦他自己被炮弹砸碎脑袋,也就彻底悠闲起来了,在我们看来,这当然是十分有趣的。
聂荣臻早就把阿部规秀研究了个透,断定这老鬼子肯定会出兵报复,就准备在黄土岭给他设下一个口袋阵。
11月5日,得知阿部规秀带着一千五百鬼子从银坊向司各庄、黄土岭、上庄子进犯的消息后,聂荣臻马上给杨成武打电话:“为了保证战斗的胜利,除了原有的一分区一团、三团,三分区二团、曾雍雅支队(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分区三支队,曾雍雅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外,令第二十五团和分区炮兵营和迫击炮连夜做投入战斗准备,令二十团、二十六团、二十四团钳制易县、满城、徐水等地的敌人,贺龙同志已命令一二零师特务团从神南北上,归你指挥。”
聂荣臻不愧为一代名帅,为了歼灭阿部规秀,他布下了一个超大的口袋阵,阿部规秀就是长了四条腿,也万万逃不掉了。
著有《谁是最可爱的人》的著名作家魏巍,当时是一团一营教育干事,他也参加了黄土岭围歼战,并亲眼目睹了阿部规秀毙命的全过程——他也跟梁金花一样,当时并不知道被击毙的老鬼子是谁。
魏巍在《黄土岭战斗日记》中回忆:11月7日,鬼子全部钻入伏击圈,战斗打响后,他们拼死突围,杨成武按照聂荣臻的要求不断调兵遣将,不管鬼子往哪个方向逃跑,都会被从天而降的手榴弹和明晃晃的刺刀打回去。
激战正酣,一团团长陈正湘(后任晋察冀军区第四军分区、第十一军分区司令员、冀晋军区副司令员、晋察冀军区四纵司令员、晋察冀野战军二纵司令员,1955年授衔中将)在望远镜里看到黄土岭东的一座独门独院外面,站着一圈穿黄呢子大衣的鬼子军官。
这座独门独院的女主人就是梁金花,当时大院被鬼子霸占,十八个老百姓被关在一间小屋里,梁金花多年以后还在感叹:“我们十八个老百姓连一根汗毛也没伤着,八路军真是神炮手啊!”
阿部规秀领着一帮鬼子官很嚣张地走出大院观察战场,如果他往一团的阵地上看,没准儿会跟陈正湘来个大眼儿瞪小眼儿。陈正湘的望远镜不如阿部规秀的望远镜倍数高,所以他并没有看清那群鬼子军官的军衔。
虽然不知道阿部规秀就在群鬼之中,但是敏锐的战场嗅觉告诉陈正湘:这一网能捞到大鱼!
陈正湘叫过刚赶来的迫击炮连连长杨九枰(有的史料为坪,显然是不对的):“你目测一下,能不能打到那个大院门口的鬼子?”
杨九枰后来写了《击谢敌“名将之花”的炮兵连》《击毙日军中将阿部规秀》,据杨九枰回忆,当年他击毙阿部规秀,并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只带了四门迫击炮和四发炮弹,在那场战斗中,他带了一百发炮弹全部打出,又从水泉仓库运来一百发炮弹——那都是从易涞公路上鬼子运输车上缴获的。
黄土岭之战,炮兵连共发射炮弹一百九十余发,其中有几发送给了阿部规秀,所以那老鬼子运回鬼冢的时候只是一盒骨灰——他早就被炸成了筛子,他们的史料也证实了这一点:“迫击炮弹在距中将数步的地方爆炸,碎片打中中将的左腹及两腿数处,中了致命的伤(活下来也只能变李莲英安德海),遂与世长辞了(应该叫吹灯拔蜡嗝屁朝梁翘辫子)!”
杨九枰炮兵连装备的迫击炮,是缴获鬼子的“小钢炮”,也就是鬼子的“九七式曲射步兵炮”,口径九十毫米,杀伤力极大,在数步之内被炸,基本找不回全尸,所以很注重全须全尾的高级鬼子阿部规秀,也只能捡起碎片烧成灰带回去。
鬼子所谓的“武士道”,在迫击炮弹下根本就不值一提,阿部规秀被炸,他的手下根本就没冲上去保护,魏巍看到了他们的狼狈相:“几发炮弹就接二连三地在那里爆炸了。浓烟过后,倒下了好几具尸体,其余的都跑到房子里去 了。”
直到阿部被烧成灰送回去,老蒋才从鬼子的广播中得知了这一喜讯,他马上给朱总司令发来贺电:“朱总司令(电文如此,看来老蒋还是有些礼貌和敬意的):据敌皓日(十九日,当年电文日期以十二地支表月,以三十一个汉字代表日,卅为三十,世为三十一,汪某的艳电,就是二十九日发的)播音,敌辻村部队本月江日(三日)向冀西涞源进犯……支日(四日)阿部中将率部驰援,复陷入我重围,阿部中将当场毙命等语。足见我官兵杀敌英勇,殊堪奖慰。希饬将上项战斗经过及出力官兵详查具报,以凭奖赏,为要。中正。”
梁金花、魏巍、杨九枰三位目击者的回忆,可以证实一个好消息:阿部规秀是被好几枚炮击炮弹炸成了筛子,活下来也会变成太监,连他的狼狗都被炸死了,这个老鬼子不是凋谢而是稀碎!
出发前有多嚣张,被炸时就有多狼狈,读者诸君重温战史,特别是看了阿部规秀那封变成遗书的“家信”,是不是也认为“小男孩”和“胖子”的兄弟们,除了广岛和长崎,还应该多去几个地方转一圈?李梅烧烤的火候是不是还应该再加几分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