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曼玉见到张国荣第一面时说:
“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一张脸了。”
亦舒仿佛是回应:
“张国荣就是这样,叫人在公众场所偶然见到,只会觉得诧异:这么漂亮!”
小编没有如此眼光,是看了一部电影才发现了张国荣的美,那部电影叫《胭脂扣》。
《胭脂扣》中,他饰演一个薄幸男子“十二少”。
“十二少”的灵魂丑陋至极,他虚伪、贪淫、忘恩负义,而爱上他的如花(梅艳芳饰)愚蠢至极——亡故50年仍浇不灭她情欲与贪嗔之火。
然而,电影里,当年轻潇洒的“十二少”端然立在眼前,你却能理解“如花”了。
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
那贵气中的清冷、清冷中的颓废、颓废中的春意……有如此浊世妙公子之承情,谁不恍恍然,愿与他唱上一台“牡丹亭”?
而老年“十二少”一样令人无法忘却。
丢掉了人心也遗弃了人形的他躲在阴影中,他扭曲的肢体所透露出来的气息比地底下的“如花”还要阴冷,他眼里流出的不再是少年醉人的时尚,而是“此生永远乞不来的温暖与爱”的魔咒与恐惧……
张国荣把“十二少”角色之“灵魂残缺”转化成两种不同的美:
甜鲜恣意的青春和苦涩卑微的人性。甜与苦,都是人生。
张国荣的一生一共诠释了四种美,除了如张曼玉、亦舒所说的骨相与皮相之美、小编所说角色赋予的“性灵”之美,还有两种更深层次的美:人品修养与纯粹灵魂之美。
骨相与皮相之美
说起长相的精致,东方男子当中鲜少看到有能超过张国荣的。
以前听老人说过,是不是真美人,主要看额骨、眉骨、山根、鼻梁的衔接处。看刘亦菲的侧脸就能感知这句“真理”,看哥哥的侧脸和七分脸也一样。
骨相精致、线条圆润,无法多一分也无法少一分的恰到好处。
如果用微整医学角度来看也是完美典范:自鼻尖往下,鼻最高点、唇最高点、下巴最高点三点成一线。
很多男星女星过不了“三点一线”这一关,微整更是达不到……唇珠可以做,但人中的长度与高度无法整。
除了这个,还有“鼻子与人中是否到达90度”、“下颔角是否达到120度”,这三项可以衡量希腊级美男的苛刻标准,天然脸的哥哥竟然都能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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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要命的还有他的“桃花眼”。
《红楼梦》中对林黛玉之美貌描写有这么一句“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用在张国荣的眼晴上很合适。我们能听到的形容“美目”的成语,诸如盈盈秋水、双瞳剪水、清眸流盼……在张国荣身上,你都能找到释义。
现在你能理解,为什么同样资容不俗的张曼玉,对张国荣的相貌有高过自己的评价了吧。(同框无论有几个美人,他的脸总是最舒服的那一个。)
所以也能明白了为什么在“第一眼”的眼缘,刘德华、吴彦祖、摄影师给人感觉更帅,然而让你念念不忘的脸却是张国荣。
刘德华斧凿刀刻的锋利轮廓,是具攻击性但又戛然而止的帅,但哥哥却是丝丝绕绕、隽隽永永的好看。
吴彦祖是仪表堂堂的荷尔蒙时尚,但哥哥更有“遗世而独立”的翩翩佳公子气质。
摄影师不壮不娘痞痞坏坏,哥哥一样将英气和阴柔调和得奇妙,却更多了一分端丽、温雅和艺术气息。
中国人更喜欢和谐、流畅、含蓄之美,张国荣的骨相与皮便符合这个标准。
因为对称所以和谐;因为精致所以流畅。而那一点含蓄之美,更多的,是一双妙目赋予的。
想起那双眼睛,这般缥缈却又余味无穷,透彻玲珑但又有一些性情,深刻得直抵人心,不可言喻之妙。
角色赋予的“性灵”之美
美学大家朱光潜先生说:
“凡是艺术家都须有一半是诗人,一半是匠人。他要有诗人的妙悟 ,要有匠人的手腕。只有匠人的手腕而没有诗人的妙悟 ,固不能有创作;反则则创作亦难尽善尽美……妙悟来自于性灵。”
张国荣从艺26年,在电影和歌曲方面奉献了大量经典,他正是一个这样一个“兼具诗人和匠人之美”的艺术家,借助角色他展示了大量“性灵”之美。
《胭脂扣》中,他逼人直视人性的丑陋,让你流出同情又悔恨的泪来;
《春光乍泄》中,他让人们跟着何宝荣的悲伤和愤怒走,令观者感性理解了同性之爱的孤独;
《倩女幽魂》里的宁采臣,他的“书生之美”从骨子里透出来:一个不曾沾染情事的少年,遇到了他心仪的女子,瞬间起来的爱欲与纠缠,令人想到一个生生被打落的人参果,所散发出来的果香。
经典之作《霸王别姬》中,“春山作骨秋水为神”的程蝶衣,放而不荡、荡而不淫,从小受命运摆弄,一直未与世俗和解、负隅顽抗,最后终究陷入“求不得”之人生八苦之一……在这部剧中,人们放下心中道德樊篱,“原谅”了程蝶衣的叛逆。
当他面对张丰毅喊出“不行,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天都不是一辈子!”的时候,小编看到了一个为了爱情把自己的骨肉生生分离,倔强而可敬的灵魂。
张国荣将自己的灵魂纷赋角色,常常令人陷得很深,很精分。
这样巨大则可怕的张力和吸引力来自于上文所说的“性灵”,以及他自己对角色的“求真”。
陈凯歌曾回忆与张国荣谈剧本,他正担心“粤语演员”是否能懂程蝶衣时,看完剧本的张国荣走过来,说了一句让他汗毛倒竖的话:
“谢谢你今天讲的故事,我就是程蝶衣。”
有学者解读《红楼梦》的最大悲哀乃是“有情之天下的破碎”,当程蝶衣的人生来到终极,人们也感受到了这样的精神家园破碎之悲。
张国荣以匠人的精湛技艺演活了程蝶衣,更用他的妙悟演疯了程蝶衣。
最后一场戏拍完,当陈凯歌喊停,张国荣已浑然忘我,哭成泪人。
一时间,众人无法劝住,张丰毅最后也和他抱头痛哭……
人品修养之美
物质丰富带来人心日益肤浅。无论出身如何尊贵、知识丰厚与否,往往色欲名利现前,人们都瞬间变身了“抢破脑袋的乞丐”,真是人性之可悲。
也许是演员的职业带给张国荣的性灵,或者他本身就不是一个俗人,张国荣从未被世界所污染。
他的“三观”源于善与美,而并非人们眼中的功名利禄。
其一,爱国;
八十年代,张国荣有一张签名是这样写的“饱,知人饥。温,知人寒”。这句话源于《晏子春秋》“饱而知人之饥,温而知人之寒”……鲜少人知,当时内地正闹饥荒,那正是君子慎独的“心语”。
1988年,某记者问他“你的根在哪里?”他说:“可以勉强说香港是我们的根。”
记者追问那到底在哪里,他笑了,坚定地说:
“真正的根就是中国。”
那是香港尚未回归的1988年,哥哥的心眼高格令人钦佩。
其二,书痴;
当代的明星可能很难想象,张国荣对西方艺术史已到了博物通达之境界:
他可随口颂出莎士比亚戏剧名段;能即时说出对音乐家拉赫玛尼诺、斯特拉文斯基做乐评;他解析过舞蹈家巴里斯尼可夫和雕塑家享利摩尔、朱铭、黄铭昌作品的艺人。
对于东方文化他更是深解其表理:喜欢中国传统艺术的他超越了画家笔墨和戏曲中的名角,看到了中国艺术中透露出来自然与深刻境界。
他说过,如果不是演员,他可能会去做艺术家或艺术评论家。
他最爱的书正是《红楼梦》,怪不得能演好程蝶衣。他也喜欢读艺术家和名人自传,正是这些伟大的人格的榜样力量,影响了他以后的抉择。
其三,与人为善;
曾有影迷分享过一个与张国荣行走交错的剪影:
张国荣参加一个奖项颁奖,停车时发现无位置,这时候一个工作人员为他挪出了一个车位,张国荣把车停进去之后,向这位歌迷轻轻的鞠了一躬。
第二天,张国荣的助理找到这位工作人员,送给他一张带着签名的卡片。
其四,心无戾气;
张国荣一生中得到赞誉甚多,但与他呈献的经典作品依然不成正比,他曾被13次被大奖提名未获奖,但他依然心怀感恩,对事业付出所有心血。
一次,他对歌迷和影迷讲出了他心中所想:
“把梦想带给人们,能做这样的事业的人是神选中的,我把当看作是神的使命,我要珍惜它。”
对待这个庸碌浊世,张国荣虽是局中人却又像个旁观者,他总是温雅从容,该他出场时妙技惊四座、无事时他则淡淡然倾听别人的谈笑,清润坦荡的微笑。就像神的孩子。
纯粹灵魂之美
之所以哥哥逝去这么多年,他的美仍然无可匹敌,不是因为他的绝代风华,还因为他所扮演“角色”的色授魂与。
但是这个“角色”不是影视作品的角色,而是人生的角色。
张国荣是第一个向世人公开性取向的中国艺人;
也是第一个为了追求心中理想而舍掉最宝贵财富的艺人;
林黛玉焚诗稿、程蝶衣烧戏服、贾宝玉出家,但张国荣却燃烧了他的生命。
2000年,张国荣举办“热情演唱会”。
在那个演唱会上,一位“每件设计都能进入博物馆”的大师,为张国荣量身定做了一个无爱别造型。
设计师说:“不管男女,成年之前都是中性。”
长发的哥哥如天使般降落人间,更像希腊神话里那个美少年。
可是,当演唱会结束,张国荣成了香港媒体攻击和辱骂的对象,称他为:
“半贞子半女人半妖怪”。
世情如此,前有来者,后有哥哥。
此后,那位大师宣布此生永不再和香港合作。几乎同时,马来西击和内地都禁止他披长发演唱。
叛逆、前卫、清除性别界限、雌雄颠倒……这似乎是张国荣在热情演唱会上要表达的符号,然而背后却是他啼血的灵魂。
他追求的是对传统男女观念的挑战,坚持的是对生命与温情的关注,更是艺术的至美。
然而以男性身份妖娆世间的他,却因此成了社会工具理性的扰乱者。
这个世界似乎更愿意接受抱着金山银山的蠢汉,但却无法接受一个无我而柔软的精灵。
于是,这个最柔软的人,让自己做了那只勇敢而孤独的“无脚鸟”。
“无脚鸟”之所以落不地,是因为不肯沾染一丝不纯粹拒绝妥协,更是为了守护人们心中的柔软而变得内心坚硬。
对待艺术都如此执着,何况爱情?
一次张国荣在唱歌前说了一段话:
“我要感谢我的妈妈,也要感谢他。在我最差的时候,他会给我好几个月的薪酬,让我渡过难关,他当然是我的好友唐先生。”
这首歌是《月亮代表我的心》。
朴实的表白与歌曲中的心声让人感动……从1983年到他离开,他和唐先生已有长达20年的爱情,忠于彼此,相濡以沫。
其实他没有必要向世人告知他爱的人是唐先生,如此便会少些伤害。
他表面比程蝶衣更从容,轻轻一句“我只是恰巧爱上了与自己性别相同的人”,然而内心却比程蝶衣更悲痛。
他演过无数令人精分的角色,也演过自由的连灵魂都没有的何宝荣,然而在感受过那么多灵魂的灼烧之后,他依然选择了向死而生。
是的,张国荣的美,从来不是因为他长了一张风华绝代的脸,他有歌或者电影有多经典多红、他的地位有多么不肯撼动——这些都不是关键。
能让我们17年不敢忘怀的是,这个纯粹的灵魂,他只肯做自己。
于这个世界,他是真正的艺术家,更是被摧毁的艺术品。
每次想到哥哥时,除了心痛外,内心亦是庄重而无比温柔的。
是他用世间最好的温柔,护住了我们犹豫不决的童真之心。
他就像童话里那个“踩在刀尖上的人鱼”,忍着剧痛将一个天使的灵魂展现给我们。
让我们懂得:
哦!原来世间,纯粹的灵魂才最可贵!
灵魂之美,可为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