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无奈总纷纷扰扰,光照不到的地方满目皆是黑暗,不过人心必经的荒凉,无奈的荒唐。
这是普通人未尝接触的另一个世界,人间的对立面,如同白与黑,光与暗,我们称它黑社会,在电视剧或小说里瞥见一点轮廓就已心生恐惧。
而对于黑老大,我们心中的折磨必然是心狠手辣、无法无天的印象,可其实他们也是人,他们混迹灰白的边缘,心性总与常人有异,却也是这平凡世界的一员。就像你可能无法想象,传闻中的黑枭跛豪竟是这样的吴锡豪。
不可一世,如日中天吴锡豪出生于广东汕头达濠,六十年代初,他随难民潮辗转来到了香港。如同电视中演绎的,彼时的香港是个混乱的城市,表面平静的社会背后蕴藏着巨大的风暴。
那个时代的香港黑帮林立,大小数千个黑帮便是江湖,而江湖,有的便是血雨腥风和弱肉强食。而吴锡豪很快融入了这个畸形的社会,他在石硖尾以开字花档起家,混的风生水起。
但人的欲望如同深渊,永远不会得到满足,他很快便不再知足于这些,将目光瞄向了一项更加黑暗的事—粉档,即贩d。在60年代末到七十年代初,他参与贩卖d品多达30吨,生意甚至做到了香港之外,在泰国、台湾等地都有一定的声音,而这些d品价值更是达到了惊人的3亿元以上。
当时的香港黑帮渐渐衍生出四大派系,分别叫做"十四K"、"和胜和"、"四大"、"潮州帮",而其中潮州帮又演变出"新义安"、"福义安"、"义群"、"敬义"等几大分支,吴锡豪以他的手段坐上了义群的第一把交椅,一时间风头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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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所谓的义团与其他黑帮并无差别,勾结警队中某些黑心高层,无恶不作,甚至参与了几起杀人案件。吴锡豪作为当时极富"盛名"的黑老大,他手上沾染的黑色混沌而错乱,已然逃不开,理不清。
而光明携审判浩然降临时,终究无人能逃,善恶终有报,命运的倾覆,悄然到来。锒铛入狱,天道轮回那个时代香港不健全的法律体系滋生的黑暗随着1973年廉政公署成立开始慢慢消散,政府为了清洗这片乌云,投入了很多力量来打击违法犯罪。
命运最终吞噬了吴锡豪,在1974年的年底,他从台湾返回香港时,终于被捕。整个集团被判刑一百二十四年,同时众多骨干被捕使得集团元气大伤,随之开始衰败,最终一蹶不振。
据一项研究统计,八九十年代后,曾经的庞然大物仅剩不到千人。而吴锡豪也获刑30年,终为自己的野心付出了该有的代价,余生陷入监狱中,再不得见天日。
《跛豪》剧照
和他同一所监狱之中的有一个人叫文锦棠,文锦棠同样是个混黑道的,有个外号叫大头文,而与一般犯人不一样的是,这个曾经的古惑仔在后来的日子当了一名牧师,并成为了香港赤柱监狱史上第3位获假释的死刑犯。
他颇具反转的人生曾受到不少关注,关于吴锡豪的个人认知,也是由他向大众叙述普及的。文锦棠的入狱源于1973年的一桩抢劫案,混乱中他开枪杀死了一名警官,在21岁的年纪被处以死刑,入狱关押。由于吴锡豪受到的特殊监管,他们相遇于死囚室。
起初文锦棠没觉得吴锡豪会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相反,因为吴锡豪并不彪悍的外形,他对吴锡豪的认识不过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小混混罢了。直到和别人的交流,他才惊讶地得知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人,竟是一位名副其实的黑老大。
而之后的相处中,他更是发现,这位大名鼎鼎的跛豪,行为中透露的,也完全不像一位作恶多端的黑社会老大。处处压抑的监狱里,不少犯人都会因为苦闷吹嘘自己过往辉煌的人生,以此为乐,毕竟也没有其他的消遣。
但文锦棠却发现跛豪从未炫耀过自己的财富,这个昔日的大哥,毫无架子,仿佛从未经历过旧日的灿烂。一朝雨打风吹去,落入大海的吴锡豪,或是释怀或是无奈,终究归于沉默。
而更令文锦棠感到怪异的是,这位跛豪非但不是一个不拘小节、粗鄙的人,反倒拥有一般混混身上难以见到的优良的个人素质。他有一次见到吴锡豪咳嗽得十分严重,唾液和痰等混杂落到了地上,这位曾不可一世的黑帮大佬,竟然拿起一张纸巾,艰难地蹲下来擦拭。
文锦棠自觉自己做不到这般,对这位昔日的跛豪颇有敬佩之意。一般人认知中的大哥都是些无法无天、引刀成一快的暴徒,他们不惧生死地疯狂,离经叛道。
但吴锡豪与他们相去甚远,反倒还有些懦弱,在狱中,他甚至因为遥遥无期的三十年监禁的孤寂放声大哭,像个迷途中的孩子。引得对门的文锦棠安慰他说:"我好羡慕你哦,三十年之后,你还能离开,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这样一个颇具反差感的大哥,不经让人感叹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吴锡豪所做的恶是无法弥补,真真切切的,但这样一个恶人,却也有他常人的一面,他某种意义上的谦和懦弱,赋予他人性的一面。原来恶人也仍旧是人,会痛会难过会后悔,会选择善意地去对待生活。
悲惨余生,因病长逝吴锡豪在狱中的生活和往昔相比,如同自天堂坠入地狱,对身心皆是折磨。而长时间的折磨,令他病痛缠身,并最终患上肝癌。1991年,肝癌末期的吴锡豪获香港港督特赦出狱,时隔16年,重见天日。
但这不过是命运最后的丧钟,出狱仅仅25天后,他便因病情恶化,离开了人世。吴锡豪这一生是香港旧时动荡的缩影,算得上恶有恶报,但他本身的品质,又唤起人的同情,为其掬一把伤心泪。
我们能从中窥见的,大抵是一句"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有些路走错了,便再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