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8633,成都叫你,听到请回答!”这是电影《中国机长》里面的一句经典台词,无数人因为这句朴实的话语感动到无声落泪。《中国机长》里那位在电影中沉着冷静,拼死挽救全体旅客于水火之中的英雄机长的原型,就是来自中国四川航空公司重庆至拉萨3U8633航班的刘传健。
刘传健于2018年5月14日执飞由重庆飞往拉萨的3U8633航班,在巡航至成都区域高度为32000英尺、气温在零下40°的空中时,遭遇到驾驶舱右座前挡风玻璃破裂脱落的重大故障。在生死悠关的紧要关头,刘传健凭借过硬的心理素质、高超的驾驶机能、敏捷的反应能力,把这架空中客车A319飞机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并在地面指挥下,顺利迫降成都双流机场,创造了全体乘客无一伤亡的飞行奇迹。
那么,此次空中历险的真实过程究竟如何,高空挡风玻璃破碎会给客机的飞行与安全带来什么的危险,以刘传健为机长的机组人员在这最危险的时刻又是如何妥善处理这起突如其来的重大安全事故,机上的120名乘客又经历了怎么样的惊魂时刻呢?
2018年5月14日6时27分,重庆江北机场,四川航空公司一架航班号为3U8633、注册号为B-6419的A319客机,从机场上的跑道缓缓爬行,逐渐加大速度,很快,机头就顺利抬升,客机直冲蓝天而去。
这架A319客机,目的地为拉萨贡嘎机场,机上共有119乘客和9名机组人员,机长为刘传健。
对当年46岁的刘传健来说,自从2006年从空军退役后,就加入了四川航空公司担任机长。重庆至拉萨,这条航线他往返飞行了不下百次,对航线、航标、气流、山势等等自然及气象条件早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一切都了然于心。
正常情况下,这会又是一次平常而又平凡的例行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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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达到巡航高度以后,机组人员都放松了心情,大家互相之间开着玩笑,气氛很是轻松。而机舱内,则热闹得多,俗话说,人一上百,形形色色,8633航班也不例外,这119名乘客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职业,他们在飞行期间也做着不同的事情。打瞌睡的,被窗外景色吸引的,两口子交头接耳的,土豪摆谱的,不一而足,就像一个色彩丰富的小世界一样,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而空姐们,则尽心尽力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一边服务乘客,一边维持着机舱内的秩序。
一切看起来就和往常一样,安逸、繁琐而又真实。
打破这种安逸的,是在7点6分左右。
经过近40分钟的飞行,这时飞机来到了青藏高原东南边缘地区,飞行高度9800米。从飞机上往下看,青藏高原的崇山峻岭白云缭绕,显得是那么的雄伟壮丽。
此时的驾驶舱里,飞机正处于自动驾驶状态。突然咔嚓一声,驾驶舱右座前的风挡玻璃突然爆裂呈现放射网状裂纹。出现突发情况,机长刘传健随即判断挡风玻璃内侧出现裂纹,这是十分危险的故障,他第一时间向地面控制中心申请下降高度、备降成都。
就在这时,随着又一声巨响,挡风玻璃完全碎裂,在驾驶舱形成了一个大大的缺口,情况万分危急。刘传健随即告诉塔台,客机的挡风玻璃碎了。
座舱失压,强大的压差一下子把副驾驶带离座位,上半身吸出了窗外。巨大的气流瞬间通过缺口疯狂地涌了进来,飞机操纵台被吹坏,自动驾驶设备出现故障被迫断开。
驾驶舱门被气流吹开,狂风猛烈向机舱内吹去,霎时间机舱内一片狼藉,旅客氧气面罩脱落,飞机也发生了剧烈的抖动,情况万分危急。
故障发生后,机长刘传健沉着冷静,迅速接管了出现故障的自动驾驶系统,对飞机实行手工操纵。强大的气流以每小时800公里的速度抽打着刘传健的脸,但他依然顽强地操纵着飞机继续飞行。
幸运的是,几十秒后,被气流拉到机头外部的副驾驶徐瑞辰,经过努力,又回到了驾驶舱的座位上,但他单薄的上衣都被罡风割成了布条。
刘传健随即让副驾驶设置“7700”紧急求助信号,同时,刘传健使用手持话筒向空管发出了“MAYDAY(紧急求救信号,类似SOS)”“客舱失压”等关键遇险信息以及机组备降意图。
此时的驾驶舱,实际上是处于暴露状态,手动操作的刘传健,必须忍受极端低温、缺氧、强风和巨大噪音等恶劣条件,而刘传健凭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沉着冷静地操纵飞机迅速把飞行高度由9800米下降到7200米。
由于驾驶舱在巨大的气流破坏下,许多设备出现故障,在下降的过程中,多次出现报警信息。由于设备损坏再加上风噪,8633的耳机里面完全没有正常的说话声,无法与地面建立正常的通讯联系,8633航班与地面联系的被迫中断。
收到风挡玻璃破碎、急需备降的消息以后,地面指挥中心随即命令附近空域正在飞行的6架飞机给8633让路,并让地面救援系统做好抢险准备。
但此时的8633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了,无奈之下,塔台发出了这样一道求助指令:空中的飞机,帮我叫一下,四川8633我叫不动了。
一时间,附近空域的飞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四川8633,成都叫你,听到请回答!”“8633,成都呼叫”,但所有的呼唤,都石沉大海,8633航班没有一丝回应。
地面陷于死寂一般的沉默之中,只有那句“四川8633,成都叫你,听到请回答!”孤独而又顽强的呼叫着,因为那就是希望。
呼叫器里没有一丝回音,此时的8633依然处于非常不利的状态。尤其是机长刘传健,在接管飞机驾驶以后,还没有来得及佩戴氧气面罩,更加不利的是,刘传健的左手正在操纵侧杆,一刻也不能离开,而氧气面罩就挂在他的左后侧,加上气流和飞机抖动的影响,依靠他的右手根本没有办法取出氧气面罩,更别说带上了。
这时,通过克服风阻,第二机长梁鹏也艰难地来到了驾驶舱,发现了副驾驶的情况后,赶紧拍了拍副驾驶的肩膀,提醒他识别应答机,并提醒机长佩戴氧气面罩。
在与机长和副驾驶之间进行交流、鼓励的同时,梁鹏也不时为机长和副驾驶揉搓肩膀和手臂,以缓解寒冷给他们带来的不适。这个时候高空的气温在零下40度左右。那种寒冷,可以这样理解,在地面上,你就是里三层外三层穿着羽绒服,骑个自行车,面临的就是那种刀割一般生疼的冷风,飞机上就更不用说了,可见当时驾驶舱内部的情况多么的恶劣。
梁鹏为机长和副驾驶揉搓肩膀和手臂的行为,就是为了出现手臂僵硬从而导致无法操纵飞机的情况出现。
梁鹏也把机舱内乘客的情况告诉了机长,表示一切正常,这让刘传健放心不少。
就这样,他们三个人在严酷的考验中,支撑着8633航班的最后希望。
而机长刘传健,从事故开始到飞机落地,都没有戴上氧气面罩,在近万米高空缺氧环境中暴露了19分54秒!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只要飞机还没有摔,我一定要想办法把飞机变得可控。”此时的刘传健,心里只有这样一个想法,无论如何都要把飞机安全开回去,保障全体乘客的生命安全。
8633 的机组人员在拼力控制飞机,而地面上的情况则是十分悲观,因为一直联系不上,而高空的气象条件又是极端恶劣,几乎所有人都渐渐失去了信心,“机组已经到达人类体能忍受极限了。”“3U8633这下完了。”
悲观情绪在蔓延,人们的眼中显示的都是绝望。
最绝望的时候,往往就是希望出现的时候。
在7点20分,8633上出现了最好的状态,飞机被机长刘传健控制住了,飞行姿态逐渐平稳,3U8633航班也与地面恢复了间歇性的联系。机舱内的乘客们也终于安静了下来,他们在等待着,等待着决定命运的最后时刻。
再次听到8633的消息,并得知飞机已经处于被控制的平稳状态,整个地面上在绝望中等待的人们一下子沸腾了,8633没事!马上要回来了!
这个时候的成都双流机场,早已经做好了备降准备工作,8架待起飞的飞机被全部暂停,为备降飞机让位,就等8633的到来。
终于,7点41分,在万众期待中,3U8633航班顺利降落在成都双流机场02R跑道,虽然部分飞机轮胎在降落过程中爆胎,但毕竟安全了。
此刻,距离事故发生整整过去了34分钟!
当看到机场跑道的那一刻,飞机上所有人的心点放下了一半;当飞机平安落地那一刻,所有人内心感觉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我们还活着!
是啊,经历了生死时速,还能够活着,真好!
需要说明的是,在8633迫降的过程中,有一为航空爱好者,在开车过程中,通过手机安装的航班追踪软件,收到推送的8633航班7700代码后,急忙驾车来到了机场附近,用照相机拍下了8633降落的全过程。
8633安全降落,现场救护人员立即进行救援行动,一场恐怖的空中浩劫总算结束了。
这次空难,在机组人员的顽强努力下,在地面协同配合下,没有造成一名乘客负伤,但27名旅客感觉不适被安排高压氧治疗和进行心理疏导;飞机驾驶舱、发动机、外部蒙皮不同程度损伤。
8633机组人员在事故中的情况是怎么样的呢?这个也是人们最为关心的。
机组人员中,副驾驶受轻伤,一名空姐轻微伤,机长和副驾驶的听力有下降。机组人员有3人陆续出现了头晕、头胀、头皮发麻、肌肉酸痛等症状,梁鹏右前臂皮下出现两颗红色斑点。经过20余次高压氧舱治疗,症状明显改善,恢复良好。
机组人员能够顺利恢复生理和心理健康,这是最值得欣慰的。
作为机组的核心人物,机长刘传健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据事后分析,在整个迫降过程中,有36次犯错误的机会,而每一个错误都是致命的,但是刘传健机长一次都没有犯!
甚至,在事后的事故模拟中,完全重复8633降落过程中的每一个操作,结果显示,无一例外地失败!
换句话说,刘传健机长驾驶8633航班顺利安全迫降,几乎是一个不可复制的奇迹!一个史诗般的奇迹!
那么,8633航班的挡风玻璃为什么会破碎呢?会不会和当年英国航空公司的那架5390号飞机一样,使用了不合格的螺栓呢?调查结果显示,脱落的右侧风挡玻璃为该机原装件,投入运营至事发前,未有任何故障记录,也未进行过任何维修和更换工作。
挡风玻璃碎裂的最大可能原因,是封严破损产生空腔并被水汽渗入,从而导致浸泡其中电源导线绝缘性降低,产生了持续电弧放电,电弧产生的局部高温导致双层结构玻璃破裂,风挡不能承受驾驶舱内外压差从机身爆裂脱落。
从历次严重的航空航天灾难原因分析可以看出,引起重大事故的因素,往往都是从那些最不起眼的小部件开始的。
2019年7月26日,8633航班丢失的飞机组件和一个头等舱靠枕,在四川雅安市宝兴县被当地居民在一座海拔4273米的高山上找到。
2019年9月30日,以四川8633机组事迹为背景的传记灾难电影《中国机长》(The Captain)上映,再一次让四川8633航班机组人员的英雄事迹展现在国人面前。
致敬四川航空8633航班的全体机组人员!致敬英雄机长刘传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