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有时一个决定足以改变人的一生。薛仁贵的经历就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公元644年,那时的薛仁贵虽然也很猛,但终究还只是绛州龙门(今山西省河津县)城东一个比较猛的穷人而已,在644年一个很普通的一天里,薛仁贵经过几番思虑,做出了一个改变他一生命运的决定,这个决定最终把他推上了时代的风口浪尖,使他成长为那个时代最猛的猛人。
出生在山西的薜仁贵从小就立志要当猛人。
其实这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因为山西是一个出猛人的地方。这句话不是吹牛,在薛仁贵之前,山西已经出了两位很猛的猛人,一个是关羽,一个是张辽。关于这两位猛人的故事,流传得很广,薛仁贵从小就听得心痒痒,一心想要向他这两位老乡学习。况且,薛仁贵还有一个猛人祖先薛安都,他这位祖先虽然不如关羽、张辽那么妇孺皆知,家喻户晓,有兴趣查查历史的人会知道,他也的确是一位很猛的人。当然,即使他这位先人很猛,也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换句话说,他们薛家的辉煌已经随风而逝了。
到了薛仁贵那一代,他们薛家非但不辉煌,而且还很穷。根据薛仁贵后来的表现,说他打从娘始里出生就很穷也是不正确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虎即使死了也有余威,无论如何,一百多年前的猛人薛安都的荣光和家业都还会存留下来一点的,毕竟他曾位列公侯,曾富甲一方,曾名镇一方,就算他的子孙全部是十足脓包,全部是十足的败家子,要在短短数代就把偌大家业败得穷得叮当响,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也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所以我们宁愿相信,他的境遇应当和后来那个写《红楼梦》的曹雪芹差不多,早年是受过良好教育,有过优裕的物质生活的,只是后来家里发生了什么极大的变故,从而走上了赤贫的道路。
至于这场变故究竟是什么,既然历史上没有明文记载,我也不好瞎说,所以我选择不说。
不知道薛仁贵的老爸薛轨是不是一个败家子,可以肯定的是,薛仁贵一定不是一个败家子。不但不是一个败家子,换了今天,薛仁贵同学一定能算得上一个思想好、学习好、身体好的三好学生。大家想一想,作为一个富家子弟,薛仁贵同学都可以做些什么事?年少的时候他可以顽劣成性,戏弄奴仆,打骂丫环,欺负一下穷苦人家的野小子;大一点可以结一帮狐朋狗友,鲜衣怒马,招摇过市,找几个小家碧玉谈谈恋爱,喝喝小酒,唱唱流行歌曲,左拥右抱,暖玉温香,总之,只要他愿意,什么吃喝嫖赌的事情他都有实力做,都可以做。但是薛仁贵同学是一个杰出青年,他知道青春不易,只是刹那芳华,他胸里有大志,他要成为一个猛人,要成为他的六世祖薛安都那样的猛人,他要他们薛家重现昔日的辉煌,所以他知道,他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学习,是读书写字,是舞刀弄枪,只有学成文武艺,才能货与帝王家。
从这一点可以推断出,薛仁贵的老爸薛轨即使是一个败家子,也是一个比较有远见的败家子,早在一千多年前就知道知识就是生产力这个道理,知道培养子女的重要性,能够给他请家庭教师,不厌其烦地把薛仁贵同学教育成才。当然,这里有一个基本条件就是他们家庭情况还不错,比较有钱,如果换了是穷人的儿子,哪里有什么机会读书写字,舞刀弄枪?早早就到山上给财主家当放牛娃去了。
年少的薛仁贵没有到山上去当放牛娃,这是他的幸运,也是他们薛家的幸运。薛仁贵同学本来就是一个天生很猛的人。他四肢发达,头脑也同样发达,换句话说,他不仅聪明,而且发育也很好,长得高大而又威猛,天生臂力过人,搬手劲,比力气,在他们河津县一时不遇敌手。加上经过了家庭教师悉心的指点,通过系统严格的训练,他很快就学有所成了,在很小的时候就能够识文断字,背点四书五经,写点打油诗了,虽然不见得有曹植七步成诗的才气,但我想凭他的天姿,加上后天的努力,也应该不会相差太远的。不仅如此,他的武功也还练得很不错。
在薛仁贵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够把他家祖传的方天化戟舞得团团转了。大家千万不要以为耍方天化戟很简单,这其实是一件技术含量很高的事。因为方天化戟虽然属于重兵器,但又融合了矛、戈和枪等轻兵器的功能,其使用方法复杂,功能多,需要有极大的力量和技巧。使用方天画戟者必须力大,戟法精湛,才能发挥该兵器的优势,在熟练以后,可以和重兵器对抗,如骨朵,锤,镗等比拼力气,也可以和轻兵器,矛、枪、刀比拼招式技巧。所以自古以来,在战场上使用方天化戟的人一般都很拉风。很明显,薛仁贵天生就是一个使用方天化戟的人。
在他的书房里,准备了一个很大的沙盘。我们知道,沙盘立体感强、形象直观、制作简便,用途广泛,能形象地显示作战地区的地形,表示敌我阵地组成、兵力部署和兵器配置等情况,所以自古以来,都深受军事将领们的喜爱。作为一个准军事将领,薛仁贵在读书练武之余,摆弄沙盘就成了他的主要娱乐活动。这个很大的沙盘,成了薛仁贵同学研究地形、敌情、作战方案,实施战术演练,研究战例的重要阵地。
少年薛仁贵运筹帷幄,指挥若定的形象已呼之欲出,所有的激情与梦想,一切将在数十年之后成为现实。
时光就像薛仁贵家旁边的汾河水一样静静流淌,谁也没有想到,在薛仁贵18岁的时候,问题终于来了。这一年是公元632年,也就是唐贞观六年。这一年,唐王朝的版图更加扩大,国际地位也有了很大提高。西方数百年来不怎么听话,老跟中原政权闹别扭的西突厥国突然消停了,他们的首领咄陆可汉这一年遣使内附唐朝;同一年,契苾部落酋长契苾何力率所部六千余家到甘肃敦煌向唐政府归降;同一年,我们熟悉的猛人尉迟恭官拜右武侯大将军,赐爵吴国公;同一年,圣明的唐太宗李世民发现了敢于犯颜直谏的人才魏征。总之,这一年是大唐帝国历史上歌舞升平,好消息不断的一年。但是,国运的昌隆并没有给薛仁贵同学带来好运,相反,这一年发生在薛仁贵身上的倒霉事接二连三,他几乎成了这一年的倒霉专家,这一年注定要成为薛仁贵早年拥有刻骨铭心记忆最多的一年。
薛仁贵同学的老爸姓薛,名轨,也许是名字没取好,这一年,他那位还不太老的老爸真的就做鬼了,不仅他老爸做了鬼,还连累他们一家很多人都做了鬼。很遗憾,我查阅了不少历史资料都没有搞清楚在这倒霉的一年里,薛家里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惊人的变故。一千多年后的俄罗斯伟大的作家托尔斯泰有一句名言:“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这一句话用在薛仁贵身上同样管用。故事都是人讲的,关于薛仁贵家族惊变的细节,我相信一千个人可以讲出一千个故事出来,但不管变故的方式怎么样,其结局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薛仁贵从此之后没有了亲人,没有了房,没有了车,没有了马,成了真正的无产阶级。所以,我们既然的确搞不清原因,也就没有必要去追究具体的变故细节了。既然历史一定要让这一件事情成为秘密,那么就让我们把这个秘密永远保守下去吧。
对于薛仁贵来说,这是一场巨大的变故。本来一大家子人团团圆圆,和和睦睦,一下子全部都死光光了,只留下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世上受罪;本来过着锦衣玉食,宝马雕裘的生活,一眨眼就灰飞烟灭,什么都没有了,像是做了一场梦。换了是谁都会伤心的,猛人也不例外,薛人贵当然也很伤心,也很绝望。
薛仁贵是一个猛人,也是一个坚强的人,他坚强的具体表现就是不哭!不哭!不哭!绝对不哭!从他家里遭遇变故的那一天起,他就没有流下过一滴眼泪。不哭当然心里会更苦。苦!苦!苦!向谁诉?滔滔汾河水,无语向南流,看惯了世间多少事,只有奔腾的江水知道薛仁贵同学心中的苦楚,于是薛仁贵养成了在汾河边看夕阳的习惯。常常,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河边,无声地看着西天红彤彤的太阳慢慢西沉,一群群的蚊子在他身边咆哮,他一动也不动,心甘情愿地当活靶子。没有人知道此时的薛仁贵在想些什么,也有没人关心此时的薛仁贵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