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女王,在整个英格兰历史上的声量都微乎其微,她似乎成为了民众最不喜欢提及的一位君主。究竟为何,还要从一件方形棺椁说起。
尽管安妮女王生前相当低调,但在公元1714年,她的逝世仍在英国掀起了一阵轩然大坡。人们关注的焦点快速锁定在了女王的棺椁上。
现在,我们依然能从一些目击者的言辞中,窥见到引起这次举国讨论的关键。
“那棺材几乎是方形的。”
“她的体型比王子大,比她的丈夫还胖,像一个笨重的男子。”
“棺椁被一辆巨大而结实的战车带到了威斯敏斯特宫,前边有8头身披紫色的大马...”
“我不认为她应该和其他王室葬在一起,因为没有合适的地方能放下那棺材..."
看起来,安妮女王因为自身的肥胖问题,已经招致国内群众的嘲讽和攻击,以至于在其逝世后,这种谩骂声依旧不绝于耳。
事实上,这只是可怜的英国女王,悲惨统治中的冰山一角。因为安妮自登基时起,其实就已经注定了自己不堪的命运。
公元1702年,3月8日,天气尚好。命运摆钟敲响了安妮人生最辉煌的一刻。
她,佝偻着身体,蜷缩在特别设计过的娇子上,双手颤抖地扶着椅子的边缘。这条从威斯敏斯特音乐厅到大教堂的路不过400英尺(约122米),但在她看来却异常艰辛。
痛风已经耗尽了安妮所有元气,可她还是在接过王冠的一刹那,坚持道出了英王应有的体面。
“我知道,我自己的感情完全是英格兰人的感情,我可以很诚恳地向你们保证,谋求英格兰的幸福和繁荣必然是我唯一的任务”
四周的大臣望向她,稀松的掌声还没有他们自家的派对响亮。就这样,继玛丽、伊丽莎白一世后,大英帝国第三位女王正式诞生了。
然而,与前两位女王不同的是,安妮一生都几乎活在伤痛中。
她经历了17次怀孕,但有多次流产。其中包括六个死产婴儿;两个降生几小时后便离世的孩子;两个已经取名为玛丽和安·索菲娅(Mary and Ann Sophia)女婴,以及一个11岁死亡的儿子,威廉·格洛斯特公爵。
可怕的是,她的同龄人并没有因为这些经历而对安妮展现出过多的同情或者关心。相反,他们还向女王抛出了极为恶毒的调侃。
例如,女王的”好闺蜜"马尔伯勒公爵夫人莎拉(Sarah)曾对他们之间的友谊做出过一次匪夷所思的评论。她用一幅肖像画展示了对女王的全部敌意——按照莎拉(Sarah)的说法,画上的安妮表现得“悲惨,沉闷,幼稚且极其粗暴和肥胖。”
当然,善于捅刀子的不仅公爵夫人一位。
作家(英国辉格党人)Roger Coke曾将她形容为“异常”的胖子,脸上戴着“酸味”,“红润而肿”,并将安妮的体重归咎于暴饮暴食和对热巧克力的沉迷。
而另一位辉格党政客约翰·克莱克(John Clerk)的言论则更加尖锐。他曾在女王痛风的急性发作期间有过两次拜访经历。
他在传记中表示,自己对安妮(Anne)的“可怕”,“红色和斑点”的脸,“疏忽的衣服”,“讨厌的绷带”和“肮脏的破布”感到恐惧,并断言安妮“似乎是他在任何情况下见过的最不堪的凡人”。
他甚至还宣称:“当一个贫穷的、体弱的妇女成为世界的统治者之一时,自然似乎就倒过来了。”
对于安妮的评价,后世的学者和传记作者似乎都借鉴了约翰·克莱克的憎恨,他们不仅用刺耳的语言描绘了安妮的肥胖,而且还描绘了她不育的尴尬场景。
例如,维多利亚时代的亚历山大·波普学者就将女王形容为“丑陋,肥胖,肮脏,呆滞,贪食和倾倒者”。
1848年,女性作家艾格尼丝·斯特里克兰(Agnes Strickland)也写道:“很少有人能通过安妮女王画像上的圆润造型以及鲜艳肤色将她和诗一样的爱情联系起来。”
一时间,似乎就连精心粉饰过的人物肖像画,也无法挽救安妮女王在后世学者中的形象了。
显然,这种影响是深远和复杂的。
马克·基什兰斯基(Mark Kishlansky)在其1991年的历史著作《Penguin History of Britain》中,将女王描述为“没什么吸引力”,并嘲笑她的“阴险”和“品味“仅限于赌博和用餐。
她善于在一组桌子上”丢镑“,又在另一张桌子上“增磅”。
马克·基什兰斯基如是说。
而安妮的最新传记作家安妮·萨默塞特则形容她为“令人作呕”,并补充道:“安妮自登基之时,就早已失去了个人吸引力”,因为她“肥胖,粗暴” ,使其变得复杂而笨拙”。
此外,伊丽莎白·莱恩·富德尔(Elizabeth Lane Furdell)也在2001年用多彩的笔调描写了安妮痛风的症状,包括“巨大肿胀”,“怪异的姿势”和“胀气的扭曲”。
冷酷之情不言而喻。
许多人认为,是女王糟糕的生育能力毁掉了她的身材。
就像安妮·萨默塞特(Anne Somerset)说的那样,“多次怀孕显然在破坏她的身材中发挥了作用”。
而“受虐”一词则反复出现在了Ophelia Field的《最爱:马尔伯勒公爵夫人莎拉》中,他谈到了安妮最后的一段时光:“她去世时的身体(49岁)已经受了17次的怀孕和一生的肥胖折磨,她几乎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包围。”
20世纪30年代的历史书籍开始出现了针对安妮的反思。他们认为安妮女王的肉体在统治英国的那一刻就已经“牺牲了”。
就像Sellar和Yeatman在《安妮:死后的女王》写道的那样:“除了“死”,安妮女王是一位了不起的女人”,并得出结论:英国辉格党是女王批评家中最令人不齿的一类,他们似乎认为女王从来没有真实“活过”。
在流行文化中,安妮女王也未得到像其他英国君主一样的待遇。
因为同时代人对她身体的分析、批评和嘲笑影响了人们对其贡献的判断。
事实上,安妮(Anne)是最后一位行使王室风范的英国君主。她甚至会亲手抚摸那些患皮肤病的臣民,以赐福患处早日康复。
她的“种种不堪,与当时的政治环境有很大关系。
因为安妮的痛风是公众最恐怖话的题,而她的反对者则最善于将那些“患病的、腐烂的图像作为该国政治病的隐喻”。
历史学家Starkey认为安妮女王的身体在本质上破坏了她的统治地位:“安妮的统治是一个悖论,介于公共权力和声望与个人身体虚弱之间”。
在安妮死后,她的尸检结果记录在题为“关于女王身体的观察”的文件中。
讽刺的是,生前不断抨击安妮身体的人,反而对她的尸体所做的观察甚少。她的医生说:“我们在她身上发现了一个小的脐疝,她有个“过于光滑”的胃,以及“嫩而脆弱的”肝脏和一个小溃疡。
“但我们不能再作任何解释,因为这里禁止进行除绝对必要的检查以外的任何其他检查”。
但是,结合当代的历史作品,似乎这300年间,对女王身体的“解剖”并没有像医生说的那样停止,反而越演越烈。
至于安妮究竟经历了什么,她是一个怎样的女王,至今也依旧没有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