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9年7月14日,巴黎城中枪声四起,愤怒的市民拿起武器同军警展开激战。起义群众攻占了巴士底狱,掀开了轰轰烈烈的法国大革命序幕。革命形势如同闪电,飞速发展,资产阶级迅速夺取政权,并颁布了举世闻名的《人权宣言》,人生来自由平等,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闪电般的革命背后如同阴雨的云层一般不安,巴黎人民激情澎湃起义不断。在动荡之中,以罗伯斯庇尔为首的雅各宾派(山岳派)专政掌权。
走向权力的中心,“罗伯斯庇尔已经当上了国王!”
就在法国国王路易十六被推上断头台之后的两年,雅各宾派的首领罗伯斯庇尔也同样尸首分离。雅各宾派,曾执行过血腥的暴政与专权。如今,史学界更多的学者用数据说话:在1793—1794年雅各宾派专政的“恐怖统治”时期,在押的犯罪嫌疑人约30万人,被判处死刑者16594人,未经判决与死在狱中者约4万人。被判处死刑者84%第三等级(其中25%资产者、28%农民、31%无套裤汉)、8.5%贵族、6.5%教士。有关数据至今无法说明其中无辜者的数字或比例。无辜的受害者远不止十个百个。
雅各宾派实施专制统治,有人这样形容他们:“极端的雅各宾主义者” “可怕的山岳”。他们希望“集体专政、消灭一切反对派……”。而这个统治的中心就是罗伯斯庇尔。1792年,是罗伯斯庇尔走向最高权势的时候。“那时,罗伯斯庇尔已经当上了国王!”曾有史学家指出:“在法国大革命中起了如此可怕作用的罗伯斯庇尔,这时候开始成为头等重要人物。”“他有实行暴政的一些特性:才智固然不高,但也不同于一般;他有锲而不舍的精神,爱国主义的表现,不为利诱的良好声望;他持身严谨,不反对流血……有一个很大的狂热的派别的支持。”
然而,这似乎是一场权力的游戏,因为在1792年9月21日之前,在制宪议会以及立法议会,佩蒂翁与丹东等人的威信都在罗伯斯庇尔之上。“罗伯斯庇尔还没有可怕到实行独裁的地步。”而在1792年9月21日召开的国民公会内他才扮演最强的角色,并且开始把持国民公会。罗伯斯庇尔出身于律师世家,苦练演讲、精通辩论。终于赢得了国民公会多数议员的支持,并且把旁听席上的人们深深感染。同时,他完成了自己的派别转向,得到有着“狂热信仰”得“狂热派别”——雅各宾派的支持。
怼他!“我就敢控告你!”
俗话说“受得起多大的赞美,就经得起多大的诋毁”。矛盾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是要经过酝酿和发酵。怼罗伯斯庇尔最多的一个人叫卢韦,在1792年春天的时候,他还只是语重心长地说:“你天天都讲话,每天讲得比全体俱乐部成员加起来还多。”“罗伯斯庇尔啊,当你的舌头休息时,你的身体忙碌起来,到处出席会议。”“你不是主席也不是秘书,你却坐在主席台上很显眼的地方。”“在那里,你的眼睛不停地在整个大厅里扫来扫去……你观察男信徒,又用望远镜窥视女崇拜者……你让你的助手们在会场上到处传达命令……你无所顾忌地用手势向人们表示应该让谁发言……有时人们看见你在命令主席是否应该付诸表决。”
1792年9月26日,国民公会的会场上发生新的争斗,吉伦特派与雅各宾派争论不止。10月29日,卢韦的助攻上线了。内政部长罗兰在国民公会作关于全国与巴黎局势的报告。他将矛头直指雅各宾派的暴政及其首脑罗伯斯庇尔。“他谴责9月大屠杀、公社的夺权、混乱制造者们的阴谋。”他指责旧制度的拥护者、冒充人民之友的过激者与严重犯罪者,他们“心怀阴谋”,妄图“攀登高位,渴求人知、金钱与残忍!”这显然说的就是雅各宾派。他说:罗兰与最著名的吉伦特派人士们受到了威胁,他们的敌人主张“还会有一次新的流血,这些人仅仅希望听从罗伯斯庇尔的意见。”
罗伯斯庇尔怒火中烧,立即走上讲台宣布:“谁也不敢面对面地控告我!”
卢韦对罗伯斯庇尔“怒目相视”,立即大声回答:“我就敢控告你!是的,我就敢控告你!”“罗伯斯庇尔,我控告你,你长久地诬蔑最真诚的爱国者……这是发生在诬蔑即可成为确凿罪行之时。我控告你,你在不断地自我制造成为一座偶像。我控告你,你曾使用一切阴谋和恐惧去束缚巴黎省的选举人会议。最后,我控告你,你明显地追逐最高的权力……”他指责罗伯斯庇尔“对数百公民多次加以极为卑鄙的吹捧,先说他们是巴黎人民,后干脆称他们为人民,再后称他们为最高主权者。他喋喋不休的宣扬自己的功绩、优点与品德,而且在说明人民的力量、尊严与最高主权之后,总是宣称自己也是人民。”
卢韦说雅各宾派冒充了人民之友,这是“对巴黎人民的最无耻的诬蔑。巴黎人民善于战斗,但不善于杀人!” 9月2至5日的屠杀是“一些披着绶带的巴黎市政官员主持了那些暴行。”卢韦在掌声中走下讲台。罗伯斯庇尔面色苍白,没有立刻答复,要求在一个星期之后发言答复。
11月5日,罗伯斯庇尔作了回答,为一切控告辩解。“你们期待一场没有革命的革命吗?”“谁能在事后正确地说出人民起义的波涛应在哪一瞬间散碎成为浪花呢?”(指8月10日起义)他两次表示“我要说清楚”,他已“不再经常去公社委员会了”,(9月初屠杀之事)“我只是从公众传播的消息中知道。”“人们奔向监狱……这是一种人民运动。”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最终还是以罗伯斯庇尔的雅各宾派获得了胜利。
终结——断头台上的亡魂
雅各宾派的掌权时间十分短暂,在此期间他们颁布了全面限价的法令,对生活必需品实行最高限价。为了反击外国干涉,国民公会发布总动员令,宣布全国处于紧急状态,大量青年应征入伍。而其过激的行为主要是为了镇压反革命,通过关于惩治嫌疑犯的法令,规定一切嫌疑犯都要收押和监管。为了挽救共和国和拯救革命,实行恐怖政策(政治恐怖和经济恐怖)。
1794年春,罗伯斯庇尔先后将埃贝尔派和丹东派主要成员送上断头台,雅各宾派内部矛盾更加尖锐。而7月27日的热月政变结束了雅各宾派政权,罗伯斯庇尔也被送上了断头台。他所竭力缔造的乌托邦大厦已经轰然崩塌,他所否定的一切即将复活。罗伯斯庇尔的单人牢房,就是关押7个月前被他送上断头台的王后玛丽?安托瓦奈特的牢房,他所得到的待遇甚至还不如安托瓦奈特:已经无法说话的他不断打手势希望得到纸和笔,但没有人理睬,不要说为自己辩护,他甚至丧失了留下一份遗嘱的权利。审判在匆忙中开始,其实根本谈不上什么审判,法官不过是花了三十分钟来宣判22个被告的死刑,执行就在当天。
在执行死刑之前一个多小时的行进中,罗伯斯庇尔始终保持着一如往常的威严和冷峻,对咒骂和嘲笑充耳不闻,目光凝视远方。用来包扎下颚的白色绷带浸透了一层又一层鲜血,已经完全发黑,当他走上断头台俯身在刀刃之下,为了满足人们对复仇的渴望,充满恶意的刽子手狠狠撕下绷带,剧痛和愤怒击溃了这个意志坚强如钢铁的男人,他歇斯底里地咆哮,像一头绝望的野兽。刀刃落下,欢呼声持续了整整15分钟!一切都结束了,或者说,一切又重新开始:从大革命恐怖政治的血污中摇摇晃晃站立起来的法兰西,在不远的将来,将一脚踏进“500万人的坟墓”——拿破仑战争。
罗伯斯庇尔死后,有好事者为其写了墓志铭:过往的人啊!不要为我的死悲伤,如果我活着,你们就得死亡!回首法国大革命,如同暴风骤雨,似乎只有在激进之中才能达到高潮,也似乎只有在绚烂之极过后才能沉淀出回归平淡的思量,而战斗的号角总与死亡的悲歌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