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爱情”都是古代文人不惜笔墨加以重书的素材,周代有“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汉代有“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唐代有“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等等,可谓数不胜数。
演员霍思燕饰演的董鄂妃
有一类人的爱情格外引人注意,那就是皇帝的爱情,古往今来,皇帝坐拥后宫,和皇帝讲爱情似乎是一件奢侈的事,但在史书中,我们依旧可以看到许许多多的帝王爱情,唐玄宗与杨贵妃、明宪宗和万贵妃、明孝宗与张皇后、明神宗与郑贵妃等等,到了清朝,最为人所知的帝王爱情自然就是顺治帝和董鄂妃。
董鄂妃是清朝关注度最高的女性之一,她是清朝第一位皇贵妃,正是她让皇贵妃这个原本普通的后宫职位变得格外敏感,而她与顺治帝那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也带来了一个接一个的谜团,什么董鄂妃是董小宛、董鄂妃是顺治帝弟媳、顺治帝为爱出家,除了这些,在很多小说和影视剧中,孝庄太后对这个儿媳十分厌恶,顺治帝的新后博尔济吉特氏与她更是形同水火,小说和影视剧说的是真的吗?董鄂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
非一般的婆媳关系《少年天子》中的董鄂氏
孝献皇后,栋鄂氏,内大臣鄂硕女。—《清史稿•后妃传》
关于董鄂妃的身世,最快可以摈弃的传言就是“董小宛说”,二人年龄相差悬殊,且董小宛经历较为完整,她在顺治七年就已经辞世,而且“董鄂”之姓实为翻译而来,亦有称“东果”“东古”,《清史稿》称“栋鄂”,可见二人实无相同之处。“董小宛说”纯属谬论。
关于董鄂妃是顺治帝弟媳的说法只见于影视剧,应该是影视剧为了制造剧情冲突设定的,历史上襄亲王福晋是孝庄太后的亲侄女博尔济吉特氏,不是董鄂氏。
演员宁静饰演的孝庄太后
董鄂氏21岁逝世,陪伴顺治帝4年,也就是说她是17岁入宫,这个年纪在时候属于晚婚了,孝庄太后12岁就嫁给了皇太极,年纪稍长的孝端文皇后嫁给皇太极时也15岁了,这样看起来董鄂妃似乎的确不像是未出阁的女子,但因为没有记载,其实也不好妄论,晚婚在那个时代并非绝对不可能。
不过,在《汤若望传》中曾提及顺治帝的第三位皇后曾经是一位军官的妻子,因为军官对她并不好,恰好被顺治帝碰到,顺治帝便斥责了他,不想这个军官竟然忧愤而死,顺治帝就把这位女子收入宫中,封为贵妃,而且还生育了一位皇帝想立为太子的儿子,只是这个孩子很快就夭折了。
以此形容,这位女子应当就是董鄂妃,而非康熙帝生母孝康章皇后佟佳氏,因为佟佳氏在顺治朝只是庶妃,并不得宠,而且佟佳氏只有康熙帝一个儿子,并没有早夭的儿子。不过此说也只能作为研究董鄂妃的一种参考,还需要更多的史料被发现来应证。
《孝庄秘史》中的顺治帝和董鄂妃
在很多小说和影视剧中,昭圣(孝庄)太后很嫌弃这个儿媳,因为她是再嫁女,其实这一点并不成立,且不说董鄂妃是否真的是再嫁女,即使是,在清朝初期,国君娶再嫁女是十分稀松平常的,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的后宫中有不少妃嫔都是再嫁女,连昭圣太后的亲姐姐海兰珠都是二婚,这根本不能构成太后厌恶董鄂妃的理由。
朕前奉圣母皇太后谕,内大臣鄂硕之女董鄂氏立为贤妃。本月二十八日又奉圣母皇太后谕,式稽古制、中宫之次,有皇贵妃首襄内治。因慎加简择,敏慧端良,未有出董鄂氏之上者,应立为皇贵妃,尔部即查照典礼。于十二月初六日吉期行册封礼。—《清世祖实录》
董鄂妃于顺治十三年八月二十五被册为贤妃,九月二十八就被晋封为皇贵妃,十二月初六行册封礼,如此快的晋升速度,放眼清朝几乎无人能比,后来咸丰帝在几个月内就把贞嫔晋封为皇后,那是因为她一开始就已经被定为皇后了,可董鄂妃这可真的是靠宠爱。
董鄂妃居住的承乾宫
董鄂妃是清朝第一位皇贵妃,在当时皇贵妃并不像后来那样敏感,无非是顺承明代后宫旧制,在明代皇贵妃并不限编,是可以同时册立多位皇贵妃的,那时候清廷典制未曾完善,所以顺治帝想册立一位皇贵妃也没什么,可是有一件事却彰显了事情的特殊,那就是顺治帝因册皇贵妃之事,竟然颁诏天下,这可是皇后才能享受的待遇,在清朝,只有两位后妃得以在晋封皇贵妃时颁诏天下,第一位就是董鄂妃,第二位是乾隆帝继后那拉氏。
诏书中提到,董鄂妃封贤妃和封皇贵妃都是太后提的,其实这在历朝都属于标准写法,只要是皇太后在就要这么写,这样才能向外展示皇帝以孝治天下,但这种解读也不尽然,毕竟谁也不能否认,万一此事就是皇太后认可的呢。
孝庄太后画像
先是后初病时,恒月:皇太后眷吾极笃,脱不幸病终不瘳,皇太后必深哀戚,吾何以当之? 故遇皇太后使来问安否,后必对曰:今日少安。
十四年冬,住南苑,皇太后圣体违和,后朝夕奉侍,废寝食,朕为皇太后祷于上帝坛,旋宫者再。
故后崩,皇太后哀痛曰:吾子之嘉偶,即吾女也。吾冀以若两人永偕娱我老,兹后长往矣!—《孝献皇后行状》
笔者认为,在册封董鄂妃的事情上,顺治帝是主导,太后也是认可的,在董鄂妃逝世后的,顺治帝亲自撰写的《孝献皇后行状》中对董鄂妃与太后的关系进行了阐述,里面提到,董鄂妃生病时,说“皇太后眷吾极笃”,又言在皇太后生病时,董鄂妃曾废寝忘食昼夜侍奉。
演员邓超饰演的顺治帝
作为今人,当然也可以质疑顺治帝有意夸赞董鄂妃,也有意塑造董鄂妃好儿媳的形象,不过有些事情是不用编的,董鄂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宫里宫外那么多眼睛盯着,顺治帝在这样一份要公之于众的文件中绝不至于公然造假,虽然喜欢一个人的确会在不经意间美化她,但顺治帝在行状中写到了不少细节,这种细节应证了董鄂妃的确是一位贤德的皇贵妃,一位孝顺的好儿媳,这样一个好儿媳,婆婆为什么不爱呢?
即使功利些,从政治上考量,孝庄太后对董鄂妃也是满意的。因为董鄂妃的确尽到了一位妾室的本分。
皇后的好姐妹顺治帝的婚姻是不幸的,她的元后博尔济吉特氏是孝庄太后的亲侄女,是孝庄太后做主为她选立的,根本没有经过顺治帝的同意,而这位博尔济吉特氏也的确过分,她好奢侈、性善妒,这都不是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该有的。
电视剧《少年天子》中的静妃
刚开始孝庄太后也许还能劝慰皇帝,然后教导皇后,可当孝庄太后发现皇后真的本性难移恐怕也会感慨自己选错了人。顺治十年,皇帝废皇后为静妃,孝庄太后恐怕也只是认为是静妃不好,于是她又选了一位博尔济吉特氏女子入宫为后,有鉴于清初局势,孝庄太后的行为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朝廷需要蒙古做后盾。
在一些电视剧中演绎顺治帝是为了董鄂妃才废掉了静妃,其实不然,静妃是顺治十年所废,董鄂妃三年后才入宫。
新皇后是孝庄太后的侄孙女,她嫁给顺治帝时才13岁,以现在的角度看,她也只是个孩子, 顺治帝给她的评价是“今后秉心淳朴,顾又乏长才”,也便是秉性纯良,可是呢又没有什么出众的能力。
演员王灵饰演的孝惠章皇后
对于皇后来说,皇帝虽然不喜后宫干政,但作为主持后宫事宜的管家人,又怎么能没有些治理之才呢?况且像新皇后这样出身华族的大家闺秀,在家里哪里需要费心思管家,何况她才多大,哪里镇得住后宫那么多人。所以,顺治帝让才能出众的董鄂妃帮助皇后管理后宫,此事未见得完全是偏爱董鄂妃,毕竟董鄂妃病弱,管理后宫然而会让她劳心劳力,想来也是因为新皇后年幼且平庸,只得找个人帮她了。
事今后克尽谦敬,以母称之。今后亦视后如娣。—《孝献皇后行状》
顺治帝是这样评价董鄂妃和新皇后的关系的,他说董鄂妃对皇后十分恭敬,皇后也把董鄂妃当做姐姐,这段话的可信度是很高的,顺治帝对皇后一向没什么感情,却也承认皇后与董鄂妃的关系是不错的。
今后曾无一语奉询,亦未曾遣使问候,是以朕以今后有违孝道。谕令群议之。—《孝献皇后行状》
清初皇后居住在坤宁宫
联系前文的皇太后病重事件,此事更可得到证明,皇太后病重期间,董鄂妃日夜侍奉,皇后竟然连问都不问,这放在哪个孝顺的儿子身上都不能容忍,皇后这已经犯了“七出”之条,顺治帝这次想废后,除了对董鄂妃的宠爱,也是因为皇后的确犯了足以被废的过错。那年元月,皇帝先暂停了皇后的中宫笺奏等权利,诏令群臣讨论废后之事。
孝庄太后喜爱董鄂妃,但她也希望自己的家族能长保荣光,即使皇后再怎么让她不满意,她也得维护皇后,董鄂妃也请求皇帝不要废后,言辞恳切,而且,在废后之事还在商议时,皇后因为过度忧愁进而生病,董鄂妃亲往照顾,数日不离,直至皇后痊愈。所以最后,顺治帝说皇后本应被废,然太后垂怜,念其年幼,故而没有废后。
综上所述,董鄂妃不管是做儿媳还是做妾室,都极尽忠孝之道,笔者私以为,这样的女子顺治帝宠爱她、孝庄太后喜欢她、新皇后视她为亲姐,这些都是顺理成章的,不管以前孝庄太后和新皇后对她是虚情还是假意,“废后事件”之后她们也能感受到董鄂妃对她们的真心,这样一位女子去世了,太后皇帝皇后焉能不伤心呢?
为何董鄂妃主不祔庙,不系帝谥?认为董鄂妃不讨孝庄太后喜欢的作品中用的最多的理由就是董鄂妃死后主不祔庙、不系帝谥,她之所以被如此待遇,正是以因为孝庄太后从中作梗,其实完全不是。
清朝初期,基本沿袭了明朝的后妃追谥制度,明朝皇后有一个十分显著的特点,那就是只有皇帝的原配妻子才能得到祔太庙、系帝谥的尊荣,继后和新帝生母都不能享受这两项原配的特权。
《明宫谜案》中的万历生母李太后(坐)
比如明穆宗,她的原配妻子李王妃早逝,继室陈氏后来成为了皇后,即便如此,最后祔太庙、系帝谥的也是那位没有当过一天皇后的李氏,陈皇后和万历帝生母李氏是得不到这样的尊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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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鄂妃虽然被追封为皇后,可名分上最多只能算是继后,相比当时还在位的新皇后,名分还是要靠后一些,而且在康熙二年,康熙帝生母佟佳氏去世,也没有祔太庙、系帝谥,可见当时还是延续了明代皇后制度的。不过,在康熙九年,佟佳氏得以祔太庙、系帝谥,董鄂妃却还是没有得到这份尊荣,这又是为何呢?其实,这是因为历朝历代对追封皇后的待遇皆是如此。
在同样“后冠帝谥”的宋朝,宋仁宗张贵妃去世时,曹皇后尚在,宋仁宗依旧追封其为“温成皇后”,仁宗去世后,朝廷也以张贵妃名分不正,没有让她系帝谥。
电视剧《清平乐》中的张贵妃
宋徽宗的两位刘贵妃也是她们二人很是得宠,去世后被宋徽宗分别追封为“明达皇后”和“明节皇后”,而宋徽宗的谥号核心字是“显”,他身后,他的原配、继后、赵构生母分别被追封为“显恭皇后”“显肃皇后”“显仁皇后”,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明尊卑”“别嫡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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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董鄂妃没有得到祔太庙、系帝谥的待遇正是因为延续古礼,并不是孝庄太后刻意打压她的待遇。
蔚鸾说
董鄂妃她虽然只走过了21年的岁月,但她的一生足堪称“传奇”二字,围绕着她的那么多谜团,虽然多是传言而已,也足见后世之人对她的关注。不过,对于历史来说,研究历史所秉持的一点就是要“去伪存真”,纵使史书浩如烟海,也总有可探寻的真相在眼前。#古史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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